……他这又是怎么了呢。
叶迟突然没了胃口,草草扒拉了几下碗中剩余的饭菜,也没有同施白告别,自顾自地离去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被月光照拂的小径上。
此时夜已深沉,墨蓝色沉甸甸地压着,将大地也渲染成深邃的颜色,如在渊底,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叶迟原先只是在走,可走着走着,他便控制不住地奔跑起来,一路上似乎撞到了人,他只是匆匆道歉,随后又一瞬间闪了个没影。
修真之人体力充沛,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终停下的时候,空气中似乎都沐浴着凛冽的冷香。
叶迟愕然瞪大双眼,他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天雪峰来。
只要再一往上,就可以来到鸦非语的住处。
他环顾四周。天雪峰是众多峰中人最少的一峰,杂役弟子都少,像他这样的寻常弟子没事也不会来这里。天雪峰终年落雪,谁又没事会来这极寒之地找罪受。
他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前,几乎要让他窒息。
可他 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作歇息,便控制不住自己地走了向上的小径。风寒越来越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风霜的阻扰,脚步坚定地迈着,最终在鸦非语的居所前停下,呼吸间吐出白色的气团。
“鸦非语,”他垂落长睫,声音低得好似能被风带走,“你说说,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为什么下意识就过来了?”
“明明你也不在这里。”
他单膝跪下,头却是抬着,目光倔强地盯着房门,仿佛要鸦非语给一个回答——哪怕他自己都对此心知肚明。
因为他知道,只要在这里等着,鸦非语就一定会回来。
他抓起一捧雪,猛地往自己面上拍,仿佛要靠这极寒叫自己清醒,可这似乎没起作用,反倒是让他更加迷糊了,更是沉醉于这凛冽的冷香里。
“你只是书里的角色,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你呢?”
“明明我知道,你的命运是注定的。”
“可我却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去改写你的命运,去拯救你的未来。”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自嘲道:“你要是在这里,会不会嘲笑我不自量力?”
自然是无人回应,只余风雪摧残。
“可是啊,我真的忍不住想这么做。”
“是因为我不舍得你吗?”
零落的雪落到他背上,几乎要将他掩埋,刺骨的寒风从衣服的每一寸缝隙渗透进入,要掠夺他的体温。
他却全然不觉得冷似的。
“师尊。”无比珍重,“鸦非语。”
“我想,我大概是无可救药了。”
“我是一个妄想与天道为敌的蠢货。”
“可你也是个试图与男主为敌的傻子。”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
第三十七章 别把脑子烧坏了
好热……
浑身感觉就像是被烈火炙烤般滚烫,关节酸痛,指尖泛冷又使不上力,眼皮子都是热辣的,叶迟睁开沉重的眼,正与那清风明月的人对上视线,刚要开口,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嘶哑的,喉头又干又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很。
他有气无力道:“师尊……”
一声轻轻的叹息,鸦非语坐在床侧,将他头上的冰袋换了下来,取来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汗珠,撩开他凌乱的刘海,再塞了些冰,重新把冰袋放在他头上。
“你也没喝酒,怎么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发疯。”
鸦非语那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将叶迟拉回了现实,他脑袋短路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都做了什么。
……都怪施白!
他一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像在谴责自己的鲁莽。怎么会有人被刺激到了之后就半夜发疯的?发疯就算了,还把自己作病了,甚至还要别人来照顾!
真他妈丢脸!
他的脑回路鸦非语无从得知,他换了个木桶,打来温热的水,他的灵力属冰,没法直接点火,是用柴火烧了水的。打完水回来,他解开叶迟的衣服,帕子浸了水,再给他擦拭身体。
“天雪峰的雪,皆因我灵力所化,并非是普通的雪,这才能维持终年不化。”鸦非语一边擦一边道,“寻常人就是穿着保暖衣物来也不能在室外待太久,你倒好,直接在我门外撒野。”
“我今夜有事,回得晚,发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被雪埋了。”
他越是说,叶迟便越是觉得无地自容,哪有人大半夜到自家师尊门前发疯的……太丢脸了……
鸦非语话锋一转,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他似乎不太会说些煽情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耳根子都是红的,却还是强忍着羞耻道:“所以……为师不会嘲笑你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