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求你行行好吧,我的夫人被那些修士给抓走了啊!!!”
这话的开头叫鸦非语心头一紧,忙不迭用神识探查起眼下情形——门前与叶迟对话的是个穿着朴实的农民,显得有些破旧的衣服上打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补丁,双颊凹陷,眼球部分凸出,看起来分外憔悴,他此刻跪在地上,连连对叶迟磕了好几个头:“仙君,仙君,求你帮帮我!”
仙人与凡人之间界限明显,就算穿着打扮一样,旁人也能从根本上看出这二者的区别,镇子里的人们也都知道叶迟的修士身份,这并不算什么秘密,毕竟这镇子里本身就偶尔会有修士出没,算是稀奇,却也不是从未有过。
叶迟将人搀扶起来,道:“叔,发生了什么?你快先起来,你的家人怎么了?”
那农民哭得涕泪横流,那叫一个凄惨,闻言更是嚎啕大哭,声音缭绕在山林里,震起山间群鸟:“你也知道吧,仙君,那些修士前段时间来,就说如果找不到人就要抓普通人去做鼎炉,我和夫人本来不把这当回事的,结果今天耕地回家,我家邻居告诉我,我婆娘被他们抓走了!”
大概在来时路上就没少哭,如今这人眼眶通红,眼睛肿得像要掉出来了似的,如今哀恸得几乎站不稳,有气无力地抓着叶迟的手臂方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我的夫人啊……她从小就多病,我从来都不敢让她种田下地的,怎么就偏偏是她啊……”他哽咽落泪,一声一声抽噎着,那叫一个凄惨,“仙君,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凡人根本打不过那些修士的,我就只能向你求助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叶迟眉头微蹙,神色间有几分为难。
似乎看出了他的神色,只见那凡人忽然暴起,紧抓叶迟手臂的力道更大了几分,双眼瞪圆凸出,显得分外狰狞,“仙君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放手。”一道冷清声音降下,带着清冽凉意,那凡人农民的手蓦地一顿,抬起双眼瞪向坐在一旁角落里的鸦非语,窗外日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显得那端坐的人仿佛是以玻璃制成的瓷娃娃。
“你是……”
农民似乎原先有许多话想说,却在瞥见角落里那人之后蓦地失了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一般。鸦非语微蹙着眉,声音冷得好似能凝冰:“还要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农民一怔,鸦非语这般一说倒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垂下头去惭愧地连道了几声歉,向后退了数步,道:“抱歉,抱歉,冒犯了两位仙君,但我确实是一时心急才这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夫人能安全回来而已……”
“回去吧。”
“我、我……”农民愕然抬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可是,我……”
鸦非语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回去。”
农民显然对此颇为不甘,以一种欲言又止的姿态望向叶迟,似乎在渴求他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说服里头那个不近人情的冷面仙人,叶迟自知自己不擅长拒绝他人,索性刻意不去看他,那农民见碰了数次壁,眸中掠过一丝阴翳,转身离去了。
“走了?”脚步声渐远,鸦非语轻声问。
“嗯,走了。”叶迟颔首,声音同样轻巧。
这时鸦非语方才拆掉自己面上的白绫,微垂的银眸流露出几许沉寂。
“师尊,那个人……真的不要答应他的要求吗?”叶迟趴在鸦非语腿边,享受着那手温柔的抚摸,微眯起眼,有几分像是慵懒的猫,“这个村子已经开始变乱了。”
“不是不能答应,是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想帮他。”
鸦非语垂睫,声音如若情人耳语般细腻而轻柔,他感受着柔软发丝穿过指缝的触感,将手缓缓挪到他侧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挠,这是一种全然用来抚摸爱宠的手法,但不论是叶迟还是鸦非语,这两人愣是没有一个发觉到其中不对的。
“不能让人知道?就连他本人也不能?”
鸦非语轻轻摇头,回答得很笃定:“不能。”
原因倒是很简单,这处山林间尽管民风淳朴,居民大多也不会是什么恶人,但仍然需要提防有人无意间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届时想要行动就会变得更加困难,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所在地也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公布出去。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如今具体的藏身之地在哪里,尤其是清神阁的弟子。
想通其中关窍,叶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温顺地趴在鸦非语大腿上,双臂交叠着搁在下巴上,半垂着眼,道:“所以师尊的意思是,想要帮那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