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征略一思忖,当即觉得这事不简单。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传闻中手段了得的祁丞相,但是他的手腕自己是有听说过的。叛军如此来势汹汹,连开国老将尚易都没能幸免于难,他却能全歼叛军,毫发无损。
若是有人冒充他,那这个人必定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可若是真的祁漠炎来了,那就是意味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公主真的有可能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桑榆镇这段时间,可就热闹了。
桑元征想了想,让人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陆万金押入大牢听候审判,自己整理了一下官服,便跟着那衙役来到偏厅。
祁漠炎就坐在偏厅的正中,丝毫没有一丝客气。
桑元征远远看了一眼,只见这人气宇轩昂,给人一身正气凛然的感觉。即便是看上去衣衫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残有污渍,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勃勃。
此时的桑元征态度已经变得恭顺,他短暂地在门口顿足后,再次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毅然抬起脚步走进偏厅。
祁漠炎余光中瞥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见桑元征快要走近自己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自己便抢先问道:“你就是桑榆县令?”
桑元征闻言,脚步立刻顿在原地。他拱手作了个揖,笑着问道:“是,在下桑榆县令桑元征。不知阁下是?”
祁漠炎眉目一抬道:“你是不是应该自称下官才对?”
“这……”桑元征还不敢确定他的身份,这么贸贸然以下官自居,他自然是觉得不太合适的。
祁漠炎继续道:“桑元征,我可以原谅你等的鼠目寸光。毕竟,我现在确实无法自证身份。不过,要想知道我是不是祁漠炎并不难。你现在去办两件事:第一件,派人前往桑州到桑榆县的途中,寻找一个叫陈元的人,他是我的侍卫。我的令牌官印都在他身上。找到他,带他来见我,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第二件事,我要你立马到桑榆镇桑坪村,找到半年前流落到此的一位姑娘。找到以后,带我去见她。”
半年前流落到此,一位姑娘?
桑元征听到此话不觉一愣。桑榆镇并非难民救济营,这些年流落到此的人员屈指可数。他上任以来,有名有姓流落到此的姑娘,无非也就只有桑羽芊一位。
可是,现在这人的身份尚未确定,他真的要带他去见她么?
祁漠炎被桑元征安排到偏房中稍微休息了片刻,再出门时已经梳洗完毕。衣着恢复光鲜的祁漠炎,看上去真如他所说,像极了当朝丞相。桑元征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命来赌,便还是准备了一辆马车,带着祁漠炎去桑坪村见桑羽芊。
*
此时的土屋小院中,闲杂人等已经逐渐退出了阿鸢的房间,屋里只留下了阿鸢和傅珹歌两人。
多日不见,阿鸢又见憔悴,当是这些时日操心织锦坊的事,太过劳累导致。傅珹歌坐到她床边,目光细细看了看她如碧玉般的脸,突然间落在了她柔情似水的眼眸中。
两人如此含情脉脉,却都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因这久违的默契,低下头腼腆地微笑。
傅珹歌微笑着问:“你可还感觉哪里不适?”
阿鸢摇了摇头,回以微笑。继而又问他:“你这些时日去了何处?萧凛有消息了么?”
“嗯!”傅珹歌点点头道:“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受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对了,我还在潞州碰到了桑子渊!”
“子渊?!”阿鸢灵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他怎么会在潞州?他不是……”
“他的确是去了京城,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被一个女子挟持。那个女子,你认识!”
“我认识?”
“没错!”傅珹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眸,肯定地回道:“她叫江盈!”
江盈?!
这两个字,好似千斤重锤狠狠砸向阿鸢灵魂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当年皇城中,这个九品官员的女儿病重倒在益州城街头,恰好被偷偷逃出宫游玩的千凌鸢和祁漠炎遇到。
作为一国公主,正好遇到自己的子民陷入困境,是没有理由不管不顾的。于是,她皱眉祈求祁漠炎中止游玩的行程,将江盈带回丞相府医治,并嘱咐祁漠炎一定要多加照顾。
因为这一段宿缘,让江盈从此和阿鸢相识,她也多次被她召入宫中。
这些,阿鸢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可是,江盈和桑子渊为何会在一起,又怎么会在潞州和傅珹歌相逢呢?
阿鸢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傅珹歌,不解地问他:“既然你们遇到了,为何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子渊和江盈他们,现在又在哪里?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