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漾晃了晃神,下意识闪躲。
这是身体给出的最直接反应。她其实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即使过去也很少自卑,但在萧阈面前,所有一切被降维打击。
甚至,七年了,她仍旧抬不起头。
年少的萧阈,在凉川附高大名鼎鼎,风光无俩。
家世,学校背后的董事,上下学司机接送,非校服日不带重样的行头。
样貌,凭借模糊偷拍,蝉联三年校草宝座,情书塞满抽屉。
才华,奥赛选手,英语口语比老师还好,篮球玩出花,乐器,琴、鼓、萨克斯样样精通,就连人家当饰品带的玩具口琴都能吹出悦耳旋律。
还有,成绩。
犹记得高一,除却数学英语他的其它科目惨不忍睹,但分科前,全部扶摇直上,高二冲进理科红榜第一页。
太多太多,本来全部随十六岁的她死去,他一回来,她看着她像诈尸般睁开了眼往外爬。
墨镜为什么不能焊在他脸上,他是Threshold霍本多好,她就能避免重温不愉快,拥有成年男女短暂快乐的上头期。
“意思是,你现在看不清我。”
两人的腕还被镣铐锁在一起,萧阈屈起食指轻划她的手背,黎初漾往旁边躲,“看不清。”
他笑着,有点玩味,又有点落寞,“刚刚那么近,也看不清?”
“镜片叠在眼前了。”
“这样啊......”
她拍掉沾在衣服上的花瓣,语气兴致乏乏,“我需要看清什么吗?”
两人之间隔重重光影,却像一堵无形的壁垒,什么都穿不透。
萧阈凝视着黎初漾,许久眼睫垂下。
“没什么,随便问问。”他的声音失了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又问:“你不是白内障吗?不戴墨镜可以吗?”
墨镜捡起来,心中酸涩往上延续,萧阈低头轻笑,“当然不可以,刚刚情况紧急,你不说我都没发现,难怪......”
“难怪,眼睛有点疼。”他的眼眶轻微颤动,红了一圈,是忍耐的痕迹。
“那你就戴好墨镜,别让它再掉了。”
萧阈手一顿,戴好墨镜,“好。”
黎初漾松口气。廊道传来脚步声,抬手指向他的唇,他没反应,她提醒,“口红太明显了,擦一擦。”
萧阈屈腿,抬腕搭在膝盖上,镣铐泛幽光。
他漫不经心勾了两下,嗓音发冷,“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是吗?”
“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和我接吻丢你人了?”
“我嘴巴都没张,也不算接吻吧。”黎初漾故作镇定,被萧阈过于漂亮的手吸引注意力,没看到他的咬肌统统绷紧,继续说:“而且你的技术也不好......”
后颈被一只手控住,往前拉,她意识到他的不怀好意,挣扎,慌忙推他,萧阈轻嗤一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迅速侧头,精准无误地咬住她下唇瓣,完全不温柔,几乎像发泄,力道很重,牙尖刺进软肉,带来酥麻疼痛,她蹙眉,瞪大眼睛的一霎,他松手,看也不看她,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她真的太能气人了,简直搞人心态,萧阈胸膛起伏,心跳快,全身上下发紧。除了因为无法克制的怒意,人也有点兴奋,他其实比较喜欢这种刺激的亲热,温柔那是装的就为徐徐图之,不然之前不会把人弄到缺氧。
黎初漾用指节碰碰被咬过的地方,隐隐发烫,狗玩意,肯定留牙印了,她瞪他,“你发什么疯?”
“早通知过你,我这人吃不得一点亏。”萧阈嗓音还有些沙哑,抬手随意地抹拭晕开的唇印,尖锐的喉结滚动着,语气淡淡:“疼吗?疼也忍着,别忘了你先惹我的。”
“你——”
“我怎么?不爽是吧?”他把镣铐猛地一拽,不以为然地扬下巴,痞里痞气跟小流氓似的,“来,只要你够胆,咬回来就是了。”
黎初漾憋着气,半天,想出形容词,“不要脸。”
“哦,恭喜你,终于发现我跟你那些前男友不一样了,”萧阈从容地看着她,语气带了狠劲儿,“再忘记,你试试,看我会不会更不要脸。”
“......”
“说话。”
看着跑来的薛之宁,黎初漾赶紧结束对话,“就当扯平了,你把嘴巴擦干净点,等会别乱说。”
萧阈若有所思地睨着她,突然,莫名其妙的,从质疑薛彬变成理解薛彬,甚至同情薛彬。关注那么多年,收集那么多周边和破烂,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不做阴暗批,费心思接近她的家人,名正言顺的相亲,成为男朋友没高兴两天,情深意切的表白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被甩了,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薛彬发疯多正常,不过他没被亲过,萧阈觉得自己比他强一点,起码她愿意亲热。笑容没在脸上成形,他又马上想到高阳类似预言的话,当心被骗身骗心,他那颗心不知被她糟践几回了,大不了碎掉再粘回来,可万一她骗了身再拍拍屁股走人,这他妈搁谁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