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赶紧把口罩戴上!她喝了酒,等会儿跟人干起来了!”
“哎呀没事,对方也是尊贵的保时捷车主肯定是有素质的人,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外面冷,我们就在车上等呗。”
“我就是怕对方太有素质,狒狒蹬鼻子上脸给人一耳光。”
“……”
使劲按,安全插销弹开,拉车门,黎初漾左脚挨地,上半身探出去,下意识被冷得打了个寒颤,抬起头。
车灯光与引擎盖冒出的白烟交绕,被王霏揪着耳朵不放的男人,不是孟博是谁?
见鬼。她迅速缩回来,攥着安全带,心里发慌,焦躁不安,但更清晰的 ,速度越来越快的心跳。
薛之宁正准备下车,莫名其妙,“怎么了?”
黎初漾勉强镇定地掏手机,打开消消乐转移注意力,“没事,两人都没素质,我们别掺合。”
“啊?”
没几秒,车窗被叩响,一下比一下重,间隙一下比一下短,仿佛全部从皮肉敲进胸腔,她手指发湿,头埋得更低,庆幸车内暖气足玻璃浮层雾气。
第七下停了,但很快没锁的副驾驶被唰得拉开,冷风,淡淡烟草和甜香一起排山倒海袭进鼻腔。她往车门那边靠,试图远离。
“萧阈?怎么是你啊?”
“你到前面那辆车去。”
萧阈说话的调子仍旧散漫勾着尾巴,但压迫感侵占狭窄的车内空间,像被逮到扼住咽喉般,一呼,一吸不再顺畅,屏幕消消乐的相同小动物找不到一对,接着听见薛之宁气势弱弱的声音:“我警告你啊,别欺负漾漾啊,不然……”
“不用警告,”他云淡风轻:“协商车的赔偿问题而已。”
意思是大家都别多想。
车内只剩两人,并不安静。十字路口出车祸,就算深夜仍阻碍交通,后面时不时传来透着焦躁的鸣笛,消消乐音效从Good进阶到Unbelievable,电子烟抽吸频率断断续续,吐息由急变缓。
一声Bonus time代表游戏的尘埃落定。
“玩完了?”
萧阈声音听不出喜怒,黎初漾摸不透他的情绪,点头,看着记分板分数越来越高,不知自己如何面对。
出去逛一趟,心境豁达开阔许多,亦或钱还得差不多了,不再有强烈的抗拒心理。但辛苦酸辣的这么多年,芥蒂仍旧存在。
可当下的环境相似度太高,她想起两人冰天雪地在敞篷车里接吻的一幕,于是本该膈应的东西,经过记忆刮蹭,开始没脸没皮地搔首弄姿,身体呼吸里泛起了奇异的痒,想解决,想就此放任,两种矛盾交织,更痒了。
“说吧,想怎么赔。”
她别扭地说:“我又不是车主。”
“我没空跟你普及民法典,”他咬字变重,强调,“机动车使用人。”
熟稔地打开银行app,她直接开口问:“多少钱,我转你。”
萧阈半天没说话,等了会儿,空气里电子烟的甜腻蜂蜜味愈发浓郁,四面八方地涌进,搅得人心痒痒,她抬头侧目,他右手撑窗框,头歪着一副不想搭理她的状态,鸭舌帽的帽檐深,压得非常低,上半张脸陷进阴影,只有耳骨微弱反光,嘴角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烟气。
确实是张无可挑剔又极具吸引力的面孔,比之前更帅,看一眼,意犹未尽。
难怪一出道迷妹们如春笋冒头。他果然走哪条路前方都是康庄大道。
她耷回眼,打开百度搜索赔偿金额,滑了几下,萧阈接起电话,貌似是经纪人的,他没避讳,回答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言语避重就轻,最后懒洋洋地说:“我又没立什么纯情深情人设,无所谓,是谁不重要,反正都是玩。”
手机咔哒锁屏,反扣进扶手盒,黎初漾左手撑脸望向车外,察觉有道视线粘在腕部,她若无其事解下腕表揣兜里,意思“别多想随便戴戴”。
随后冷风再次钻进脖子,萧阈狮子大开口扔了句:“一百万,两清。”
两清?车两清?人两清?那先逮她做什么?
车门框地声甩合,黎初漾抬头看着讹诈完的萧阈,转过身对着车低头点烟,背后素净的白,他掌心拢的那团幽蓝在寒风中跳动着,烟熏火燎照亮英挺轮廓时,她抿唇,啪地声把前照灯关了,他撩起眼瞥她,眸光锐而深,又有点轻描淡写的懒慢。
极为短暂的对视,有什么朦胧又清晰的东西蠢蠢欲动。
岁月蹉跎,时过境迁,真正意义上的相遇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