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馆在老小区,林魏赫说请当官的吃饭经常来这,绕到马路花了三分钟,正前方的路灯一闪一灭挣扎两次不再亮,黎初漾扫了圈,戴好口罩,走向斜侧方,在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叫了辆车。
昨天晚上临睡前萧阈发来视频,懒洋洋敲鼓垫说他睡不着,闲着无聊发现一个新秘密。
天气不好或节假日用滴滴叫车别用高德,因为两家机制不一样。滴滴派单制,强制性给每位司机派单,拒接下次空单,而高德司机可以自主选择,所以叫车速度滴滴更快。
她不知道他一个极少打车的人为什么研究叫车软件,那时问,他在电话里低笑着,说:“不让天天黏你,现在天气冷,哥不乐意你等别人等太久。”
思绪行岔少顷,显示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同时叫车的高德还要加价,她取消叫单,看向树冠上的雪,有点想他。
三分钟后车停面前,下意识拉副驾的门,再次想起他说“女孩子夜间坐后排安全”的叮嘱,转而拉后座的门。
路上一直盯腕表看,颈发酸时抬头朝窗外望,这一望让她眯起了眼。
全市排上号的酒店门前,薛之宁上了一位穿西装男人的副驾,不是高阳,是她前男友。黎初漾蹙眉沉吟片刻,打电话给王霏,“宁宁和那霸总没断干净?”
“怎么这样问?”王霏滞涩的鼻音溜出来,“没有,早断干净了。”
语序的逻辑让她皱眉,“实话。”
“哎呀,真断了,就之前出去了一回。”
“瞒得挺深啊?”
“不是,宁宁说就吃了个饭,我没当回事,后来忘记了。怎么了?被高阳发现了?”
“……”
回想两人肢体语言,黎初漾稍微凝神思索,猜到薛之宁的心理,揉眉心,“明天见面说吧。”
听王霏咳嗽几声,问:“你怎么也感冒了?”
“孟博过给我的,你可当心点,和萧阈保持距离。”
挂掉电话,黎初漾回复几条消息,手机连续进两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漾漾,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爸妈说再不烦你了,姐姐,放过我们吧。】,删除,决绝地将号码拉黑。
按开车窗,湿冷空气从口罩的薄布窜进鼻腔,她的头轻抵玻璃,吐息氤氲出一圈白雾,目光穿不透显得空荡而虚无,过了很久司机好心提醒天气冷当心伤寒,回过神道谢,犹豫再三叹了口气。
始终勾连血缘皮肉,相煎何太急,左右不过无奈的两字,算了。
和萧良骥发微信【爷爷好,诉讼既然注定赢不了,过两天撤诉吧,麻烦您了。】
心情被影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有想过打道回府,但抵不住另一种与之相反,无畏且热烈的情绪。
到达Eternity,大厅的工作人员没有让黎初漾登记,颔首问好并说有需要随时拨内线。她微微讶异,没有多问,朝电梯间走,然而一位头发花白的外国男人跟在旁替她按下楼层,恭敬解释:“萧先生把您报到绿色名单,无需预约,拥有随时探访的权限。”
她目不斜视,“嗯。”
“目前为止,这样的权限萧先生只给予了您一位。”见黎初漾不言语只淡然地看着金属壁面,管家观察她,说:“萧先生并非普通感冒,而是流感,可通过飞沫传染,但恕我多嘴,也许他没告诉您的原因就是为避免于此。当然您若执意上去探望……”
他将手中N95口罩和选择权一并交给她,没再多言。
叮地声电梯到达一楼。黎初漾取下普通口罩折叠丢进垃圾桶,接过防护口罩戴好,道谢,踏入梯厢。
公寓密码和萧阈手机屏保解锁密码一样,手指刚按到*号键,摄像头读取面容,指示灯变绿,门就这样开了。她怔然,完全没印象他什么时候录入的系统,摸面颊的口罩,确定没有摘下来。也许好奇作祟,门关上,摘口罩,按照步骤,这次面容锁依然快速读取,门再次打开。
这是一扇对黎初漾没有密码的门,只要她出现,门就会打开。
白色拖鞋摆入口位置,而屋内每处的花瓶全部换成了向日葵。
心里所剩不多的平静被牵动。她沉默几秒,趿拖鞋前往主卧,推开门,只有踢脚线的光带幽幽亮着,音乐声低缓,一段没听过的旋律,鼓点非常熟悉。
边嗅着空气里的冷甜香边走到床边。
躺床上的男人,穿着起居的黑缎袍,领口开敞,手臂搭眼睑处,掌心握着手机,平日的耳饰戒指项链全摘了,冷白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