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问萧阈刺青的理由,他溯及既往,说其一仿照古时人们的仪式感,庇佑或惩罚,其二纪念人生重大事件或阶段,另层面的刻骨铭心,其三,则是自身标志,他说,残酷战争时期,除却靠铭牌相认尸体,皮肤所有图案构成他个人色彩,区别于他人。
Y,Y。
漾漾,漾和阈。
第一场雪,第一次水.乳.交.融。
缄默无声的告白。
风雪凉,心口发烫,很烫。
寒潮压不住膨胀的感情,黎初漾眼睫轻颤,到处白茫茫,萧阈红到饱和的皮肤,艳色.欲滴,破雪而出。
手被握紧重新放回口袋捂热,她看他鼻梁那颗小痣,仿佛遥望一个岁月的距离。
这一刻,黎初漾确定对萧阈沉寂七年的感情在今年冬天如山海倾倒,以锐不可当之势走进氤氲夜色中。
原来暗恋过、用力喜欢过的人,再重逢,轻易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她忘了一切,鼓起勇气只想叫他名字,“萧——”
“初黎!是初黎吗?”
被打断了。
萧阈低头,“刚刚说什么?”
她恍若惊醒,抿唇,难以再承认自己的心思。
萧,和笛子很像的乐器,阈,函数的阈值。
萧阈。
萧阈。
萧阈。
名字,最短的咒语。
她曾写了满满一页。
路人粉丝问能不能合影,黎初漾清空纷杂思绪,脱离他的手说可以。萧阈深深望她一眼没说话。
相似的一幕路上反复出现,这个点外面晃荡的学生都喜欢玩,相貌优越的俊男靓女引人注目,反击舆论的事闹得大,黎初漾的名字在凉川大学广为人知,围巾遮去半张脸仍被认出来,关注她的大多数都知她与薛之宁关系好,而薛之宁和高阳早官宣公布,连锁反应导致他们的重点偏移,聚焦于新的八卦,最多的问题:初黎,请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每当这时萧阈不吭声,和过去杠上的骄傲让他期待她主动承认他们的关系。黎初漾没摸清他的小心思,毕竟之前酒吧那次,萧阈秀得飞起,以为他不想公开,于是笑而不语让上前合影的路人自己猜。
一来二去,萧阈不跟孟博闹腾了,脚尖挫起的雪跟挖掘机推土似的,发现他反常行为,“怎么了?”
“没事。”
“好吧,”她真情实意关心,“你鞋子湿了脚不冷?”
哦,装傻,转移话题,分明不想公开。萧阈不咸不淡地说:“不冷,心冷。”
黎初漾:“......”
王霏弯腰发出干呕声音,薛之宁觉得搞笑,鹦鹉学舌,“宝宝,你鞋子湿了脚冷吗?”
高阳眨巴着大眼睛,默契地回,“不冷,心冷。”
孟博有样学样,“兄弟,你鞋子湿了脚不冷?”
林魏赫省略前二字,“心冷。”
“啊?心冷啊!”孟博做作夸张地重复,从口袋掏出火机甩开,特会耍宝,拢着焰说:“来,我给你暖暖。”故意瞅某人一眼,“阈阈宝贝冷掉的心要不要?”
几人捧腹大笑,萧阈没什么表情,手抄兜迈大步走过去,以迅雷之势使劲踹了脚孟博旁边的树干,积雪泼洒簌簌掉。
孟博没戴帽子,脖子冰得回缩,还要犯贱,“操,老子的心也冷了!”
萧阈伸手轻易碰到树枝,拽着往下一扯,雪瀑砸两人一身,他吐了三个字,“冷你妈。”
“我妈在家吹暖气!哪有你的心冷!”
“闭嘴!”
两人杠上,即使两败俱伤,硬把树上积雪霍霍秃了。
几人以免祸及自身又觉得丢人,自动避开战场,王霏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跑到小摊买了五根烤到焦香的香肠,一一分发,“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感冒?”
黎初漾看着萧阈,心想男人果然至死是少年,忍俊不禁,咬了口烤肠顶端的脆皮,嚼完咽下,慢条斯理地说:“我只知道,火燎腚这个点关门了。”
薛之宁怕油弄脏手,就高阳的手吃,边嚼边说:“别说,真有点饿,那去哪儿宵夜?”
林魏赫注意到黎初漾手背沾到油,抽出张纸巾递给她,“火锅。”
“可以,去谁家?”
“我家吧,上次和高阳买多的食材还没吃完。”
“这么多人应该不够,得再买点。”
吃完烤肠,听到树下的萧阈阿秋一声打喷嚏,黎初漾轻叹一声笑着摇头,走到垃圾桶丢掉木签,掬了捧雪抹到手背,用纸巾擦干后掏出手机准备叫外卖买点菜和感冒药,APP右上角红点未消,她有强迫症非得点开,没有他高热体温蕴着,手冰凉发僵,动作迟缓地点进第一条短信【你事情做的这么绝,非得把我们逼死吗?想要房子做梦!你一辈子别想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