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点醒萧阈,两位倔犟又骄傲的人不可能走到最后,七年前的不欢而散会再次上演。
这么想时,萧阈按捺不住和黎初漾拨视频电话,不出意外被挂断。他表情很复杂,唇清浅抿着,温情和爱意明晃晃,但体态却垂头丧气。
“你说漾漾怎么就不能像小女生那样多依赖我,我这现成的苦力和资源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儿干嘛。”说着说着他又笑开了,俨然一副沉湎于热恋,满心浓情蜜意的少年模样,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不知道她和那些老家伙周旋什么样,肯定很帅,真想看看。”
林魏赫嗯了声,从烟盒倒出一根烟,接着铃声响。
“她居然给我回电话了。”萧阈疑惑语声掺了无法忽视的甜腻。
他指间的烟应声而断,咽下喉间酸涩,风凉,雪冷。
“没事,想你了......喂,喂?靠!挂了。”
萧阈心里对黎初漾的果断又好气又好笑,余光瞥到林魏赫握手里忘掩藏的断烟,给她快速回条腻腻歪歪的微信,朝前面的树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说:“聪明的鸟择木而栖,聪明的人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真没必要,换一棵吧,哥们。”
还是被他敏锐察觉到了,林魏赫点烟,语速快了不少,“萧阈,我有时真的挺烦你,如果你不说,我就不会关注,如果不是你拜托我,我不会近距离接触,也不会......”
“林魏赫,后面的话别说出来。不管你怎么抓心挠肺肝肠寸断,一辈子都给我藏心里面。”
萧阈看着他,目光缓定洞悉,里里外外都透彻,声音冷淡,“是我向你一遍一遍倾诉自己心意没错,是我拜托你照顾她也没错,你和我一样喜欢她更加没问题,因为她值得,她值得被所有人爱。”
“但你永远别在我面前说出来那几个字,我不乐意听我最好的兄弟如何觊觎我喜欢的人。”
烟急速抽吸,烧到尾端,掉在雪地里,刺啦一声没有丝毫火星。
寂静,莲花林入口处的石柱有两名游客拍照纪念,除此之外再无人影。
萧阈左手从兜里伸出来,凭本能去裤带里摸烟,林魏赫敲烟盒抖出两根烟,递一根给他,平静地问:“凭什么?我不欠你的。”
“凭你没种。”萧阈只说四个字。
烟反手送进唇间,弯腰就林魏赫燃着的火机点烟,火机盖往下扣,他抢过来,干脆利落甩开,半捧手掌挡风,忽然笑出来,戏谑地说:“说你没种还气上了,我不在那么多年,你有无数次机会,不表示,怎么着,等我回来危机感来了,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不过,这不怪你。”萧阈补充。
他知道林家主系与旁系等级制度严格,林魏赫一直困囿其中,自幼遵从父辈规训,习惯压抑,以至于话不多,举止妥协,就怕哪一步出差错。
林魏赫被驱赶往前行的路途,忘了该怎么表达自己想要,也许对黎初漾经年的迷惘,是因为她是他枯燥乏味的人生里,唯一明确想得到的。
萧阈对他宽容,正因为如此。
林魏赫没什么激烈情绪,萧阈的话全听进心里,他如同笨鸟一样无措,开始思考自己从何时起对黎初漾起了念头。
一直俯瞰的角度,因为太清晰,所以细枝末节全部记得。讨论世事无常,烟火气的小摊,酒吧里伴随电音的私语,街边好吃的小餐馆......友谊里的情愫渐渐超过憧憬,倾慕,当萧阈回来后,抽丝剥茧,林魏赫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是爱情,追根究底不过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罢了。
他略微恍惚,凛冽寒风将思绪拉回,掐烟的手扶正镜框,不想认输,“你又好到哪去,藏了那么多年,一样没种告诉她,她从二附小交换来一附小,你就惦记上了。”
“我那时多少岁懂个屁!”
“初中。”
“她要学习。”
“高中。”
萧阈踢腿,雪扫向林魏赫裤子,他回踢一脚还击,“哦,准备告白被甩了。”
“我有时也挺烦你的。”萧阈往前走,低低地笑,半调侃半认真地说:“朋友妻不可欺,没听过?换做圈里任何一个人,该被我往死里整。”
“你们在谈恋爱,她还不是。”
他言语笃定,“很快就是,因为哥准备跨年前和她求婚。”
林魏赫:“......”
“所以,哥们我们不一样,这七年,哦不,十四年,我做的事,你看到的,没看到的,每一件都是为向她靠近,现在机会来了,我绝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