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他妈——”
“别说脏话,听得烦。”
今天能够接受的脏话已经到极限。
“行,我不说,你现在下飞机当我的面解释清楚。”
“会的,今天准备唱的新歌叫什么?”
萧阈嗤了声,“叫什么重要吗?”
黎初漾深长地吸一口气,妥协了,“今天不要唱,放在三天后的音乐节。”
他笑,声腔似平常,“你叫我唱我就唱,叫我推迟我就得推迟,凭什么?”
飞机舱体滑动,“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听。”
“你敢再骗我……”
空姐弯腰,黎初漾挂掉电话调至飞行模式,说了声抱歉,麻烦她把灯光调暗,餐食等自己睡醒再上。
前往巴厘岛的航班,她告诉自己,连轴转的生活迎来短暂休假时间,找个小岛订家酒店,感受慢节奏的生活好好放松,闭上眼后,回想网络与黎远的恶毒言论,回想这段时间与萧阈共度的点滴,她又认为这是一趟换更节奏或重新找回勇气的旅程。
可当飞机升至高空,黎初漾感到无比安心,沉入许久未曾有过的放松中。
入睡前,她清楚明白都是慰藉的说辞罢了,太高估自己的消化能力,又太低估自己的敏感,只能迫不得已逃避。
时间过得缓慢,天气预报说凉川近日有雪,萧阈躺在床上按开窗户,寒风袭进室内,他没什么表情,额发散乱显得人有些憔悴颓废,稍稍直起身子,半躺着点了支烟。
黎初漾杳无音讯两天,所有社交账号停止更新,仿佛从世界消失一般。
他看了眼掌骨的鸽血blessed,望向灰蒙蒙的天,指间的烟燃烧殆尽,烫到皮肤,他才反应过来,掐掉烟,头颓然地埋进枕头。似乎还残留她的鼻息和发香,萧阈细细地嗅着,所有味道吸进肺里,再次进入不见天日的混沌觉。
12月9日望江公园,翻云覆雨音乐节的海报展架摆满门口,民谣、摇滚、电子三种类型的演出,LCC作为电子类压轴团体演出。
晚八点半,排队观众时尚靓丽的年轻男女居多,手拉乐队横幅,充气棒,旗帜等应援物资,三俩成群讨论支持的音乐人或下一场去哪个酒吧继续嗨。跑车轰鸣声打断对话,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从法拉利驾驶位下来的男人。
很高,顶级帅。
头发往后捋,轮廓干净深刻,极致精彩的浓颜系,又冷又烈。街头混搭风,卫衣T恤层次叠穿,领带当腰带,配饰繁复精致,花哨却高级。
他视线淡而快地梭巡队伍数次,双手揣兜朝入口工作通道走,两条长腿稳定有力,行走姿势松弛带风。
当人只剩下背影,卧槽之类的国粹从众人嘴里飙出来。
“这是threshold吧?”
“废话!没看到他后颈的鸽子刺青吗?”
“救命,太帅了,他看我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是不是在找人啊?”
“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他那衣服怎么搭的,潮的我风湿。”
……
九点半Threshold单人秀,人未出场台下的观众高呼声盖过音乐。灯光如昼,萧阈塞好耳返,踏上金属楼阶。台下人山人海,人声音乐撞击耳膜引发耳鸣,他的忍耐快到极限,大步一迈,走到离台下更近的架子鼓,眼睛犹如筛网在人海打捞过滤。
“什么情况?怎么还不开始?”
“他在做什么?”
“别挤啊,挤什么挤?”
“抱歉,朋友在前面,他等着我。”
“所有往前挤的人都这么说……怎么还不唱啊?”
“麻烦让让,不好意思,抱歉啊……”
黎初漾终于挤到第一排。
黎远昨日开通社交账号,将舆论推至最高潮,她为避免被认出,头发卷成大波浪,妆化得很浓,灰烟熏,高挑眼线,玻感光泽的唇,很御很欲。
不知萧阈是否认得出,然而他视线飘来的一瞬,她被立刻捕捉了。
周遭一切成为对视的陪衬。
花了三天她没想明白怎么处理他,眼神照旧清淡,他似乎还在生气,眼神冷冽。
两幅硬骨头,旁若无人地对撞。
一秒钟,他唇角微抬,拿起两根鼓槌,手指灵活地拿捏翻花,那副狂傲不羁的公子哥样又回来了。
“Fashion girl。”
旁边人说今天超值Threshold新歌首发。他言出必行了。她掩下睫,眼角抿出道细细压痕,神情含蓄到不可探知,不足坦荡。
萧阈凝望着她,坐到架子鼓中间,双臂自然弯曲,鼓面咚地声,迷幻前奏贯穿全场,高喊一段接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