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电影还在播，已经开始放片尾了，然而没有一个人在意。
好在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林念禾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再一看贺绎，才发现人坐在地上。
“啊……抱歉。”
林念禾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单膝跪在床上，越过床，拉过贺绎的手。
“没事吧？”
贺绎一只手帮他把衣服扣子扶正，朝他示意了一下门口。
林念禾这才想起来，去打开卧室的门, 发现是林瑶回来了。
“妈妈, 你下夜班了？”
林瑶像是并没有察觉到, 把包放在门边的柜子上，边走边把扎着头发的头绳取下来，散开头发：“嗯呢，我去睡会儿。”
然而她走过林念禾的身前, 脚步顿住了。
林念禾的手捏着门框, 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这么紧张。
原来这才是做坏事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
就听到林瑶问道：“刚才进屋的时候, 我好像听见有声音？你屋子里有人？”
“……我在看电影。”
林瑶点点头，刚要往房间里走。
这时，她看到走出来的贺绎，有些意外：“哎，小绎也在啊。”
“林阿姨。”
贺绎就站在林念禾身后，林念禾的手在背后偷偷碰了碰他，让他不要乱说，被贺绎一下抓住了手。
林瑶道：“刚刚在医院门口遇到你妈妈，她送我回来的，还以为你俩不在家呢，送我到楼下就走了。”
贺绎听闻，神情微顿。
“我给嘉熙打个电话吧，说不定还没走远。”
林瑶说着去包里拿手机。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打电话就行。”
贺绎阻止了她，林瑶看向他，道：“那也行。”
“那阿姨我先走了。”
“好，拜拜。”
贺绎回头看向林念禾：“我走了。”
林念禾点点头。
就在贺绎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林念禾下意识伸出手，勾住了贺绎的手指，贺绎也抓住了他，轻轻碰了一下。
刚出门，回到自己家。
打开门，一股清冷感袭来，贺绎站在玄关，掏出手机，通话记录里有很多同样的未接来电。
他按下那个许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短暂的几秒过后，电话被接起来。
“小绎？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在开车，等会儿跟你说……”
贺绎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门口？”
贺嘉熙把车停在路边。
“送你的礼物看到了吗，还有给念禾和妹妹的，帮我转交一下。”
贺绎一抬头，就看到客厅的桌上，堆放着打包精美的各种礼品。贺嘉熙每次从国外回来，就会买很多东西。
“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跟你说别的。”
“你知道我帮你解决了多少事吗，”贺嘉熙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你打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她语气微顿，“你看看我给你送了什么。”
贺绎走到客厅桌前，就看到一堆礼物的上面，放了一个信封，他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上，拆开信封。
从里面哗啦啦掉出一堆零散的照片。
贺绎拿起照片，当他看到的时候，眉头顿时紧皱。
照片上正是这段时间里，他跟林念禾相处的画面，有在学校操场的，也有放学路上的，还有在小区楼下逗狗的。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拍的什么温馨日常。
然而只有贺绎才知道，这些都是贺嘉熙让人在暗处跟着他拍的。
“我听你爸说，你最近跟念禾关系又好起来了？是个好的转变，你终于懂事了。”
“妈妈祝你们玩得开心。记得把礼物送给念禾……”
贺绎脸色登时沉下来，直接按断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黑暗中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止一次跟贺嘉熙说过，不要再派人监视他。
青春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绎都处在24小时随时会被人汇报上去的状态里，并且他毫不知情。
很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那个时候他住在林念禾家里，贺嘉熙很放心。
但后来蕊蕊出生，他和林念禾也成长了，贺嘉熙给家里请了阿姨，让他自己回来住。
某天放学回来，贺绎就看到家里的角落四处装上了监控。
当时贺嘉熙说的是，因为家里常年没有人，又会有陌生人进出，防止贵重物品遗失。
监控不通电也不联网，只起一个威慑作用。
贺绎就信了，没有在意生活里突然多出来的摄像头。
直到他爷爷贺怀济去世的那天，他在书房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一叠叠的光盘录像。
里面是他这些年在家里的所有监控画面，甚至就连他卧室里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