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静展咬牙,扯开了被子。
唯一的遮盖被揭开,露出一个蜷缩着的身子。
金发凌乱,插入发中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俞静展呼吸一滞。
梦中的场景再度重现在眼前。
*
亚菲特是在十分钟前醒来的。
狂躁的精神力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剧烈的疼痛叫他痛不欲生。
尽管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依旧难以适应。
他下意识翻身往床头的方向摸了摸,落了空才浑浑噩噩想起那把刀已经被他放在飞船某个隐蔽的角落。
因为他答应了俞静展不会再随意伤害自己。
可没有了这种办法,他对精神力的发作束手无策,只能拼命地在脑海中告诫自己。
他要活下来。
他一定能活下来。
可这种信念,随着理智被蚕食,开始濒临崩溃。
那么多雌虫都死于精神力暴动,没有解决的方法。
他不会是那个例外。
与其继续作无用的挣扎,还不如早点寻求一个痛快。
如果现在手边有一把枪,也许他可以快些结束。
混沌痛楚之中,远远地有声音挤入大脑。
这道声音不容拒绝,强势地彰显着他的存在感,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
“亚菲特……亚菲特!”
他猛然睁眼,看到一张略显焦急的脸。
俞静展不知道自己已经喊了多少遍他的名字,终于见到了曙光,急切地问:“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雌虫的头发被他自己揉的乱糟糟的,遮住了眼睛,俞静展伸手抚开他额前的头发,与之对视。
亚菲特的眼睛和梦中他所看到的那副画面重合。
双目充血,浑浊无光。
依稀可见眼底的疯狂与挣扎。
试着又叫了几遍他的名字,亚菲特依旧没有反应。
许是因为感到不舒服,亚菲特无意识攥住了他的手腕,想摆脱他固定住自己脑袋的手。
雌虫的力气很大,俞静展感觉手腕几乎要被捏断,但他没有松手。
一向沉机观变的他没了主意,徒劳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要怎么做?
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亚菲特就这样死去吗?
昨天晚上不是还要让自己当他的作战协同吗?
你答应我的事情都没实现,怎么可以轻易地死在这里。
俞静展咬牙。
不管有没有用,他倾尽全力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沉香的气息登时四溢,挤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使用过度的腺体阵阵作痛,他却似浑然不觉。
好闻的、熟悉的、令他留恋的气息源源不断刺激着大脑。
像是清流浇过烈火,春风拂过冰面,有了一丝松动。
他知道,这是属于俞静展的气息。
狂躁的精神力被这股气息拨动,收敛了许多。
视野逐渐有了焦点,亚菲特急速地喘着气,尝试呼吸到更多渴求的气息。
意识回笼了些,脑海中钻心的疼痛丝毫不减。
亚菲特攥住俞静展的手重新回到自己头的两侧,用力捂住:“痛……”
“好痛……”
俞静展一怔。
刚刚在梦里似乎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
这会是偶然吗?
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想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当务之急是要唤醒亚菲特。
幸运的是,信息素似乎是有效的,亚菲特的双眼清明了许多,看着他的目光也产生了情绪。
他第一次从亚菲特的眼中看出了无助的情绪。
雌虫的声音低而嘶哑,不断重复着说着痛。
看着他这样,俞静展却束手无策。
忽然,亚菲特的手松开了自己的头发,攀上了Alpha的肩膀。
此时的亚菲特手上没了轻重,俞静展猝不及防被他扯下身,被紧紧拥在怀里。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对方这是为了能更近的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亚菲特手臂环住他的背,将脸埋在自己的侧颈,不再喊痛。
俞静展敛眸,撑着床面的手回抱住雌虫,持续释放着信息素。
他感觉到亚菲特的呼吸正趋于平稳。
幸好。
保持着这个姿势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由于他现在是坐在床上,所以这个动作有些别扭,他试着动了动,结果亚菲特的两条胳膊像铁链一样纹丝不动。
别无他法,俞静展开口询问:“亚菲特,你感觉好些了吗?”
话音落下,周围寂静。
“亚菲特?”
俞静展心一提。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俞静展:“……”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得,睡着了。
挽回了更严重的后果,他如释重负,但现在出现了另外的情况。
他总不能坚持这个姿势一晚上,腰会废掉。
他艰难地撇了撇头,瞧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