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酥衣(131)

经那人这么一说,幼帝恍然醒悟。

这才保下了沈兰蘅一命。

但毕竟,抗旨也不是小事,圣上只免去了他的死罪,并未免了他的罚。思及此,她不免一阵恍惚,给予呕吐。

“衣衣。”

“……”

“酥衣?”

沈顷微微蹙眉,低下头轻声唤她。

“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变成这般失魂落魄?

瞧着她脸颊煞白,男人眼底里不禁浮上一层心疼。

郦酥衣苍白着脸:“无、无事。兴许是……水土不服。”

魏恪在外面唤他。

闻言,沈顷向外应了声,继而又转过头,同她道:

“我已派人去京中接玉霜与素桃,一会儿我会命人带着军医过来,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或是有什么需求,都尽管提。”

少女点点头:“好。”

掀开军帐时,沈顷仍放心不下,频频回首。

这一场练武到了黄昏。

待沈顷喝了药,欲起身去找妻子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再回过神时,俨然是第二日清晨。

桌案之上,昨日那张字条上,又多了一行小字。

依旧是狗爬似的字迹:

——所以……我想,我可不可以以你的身份,去见一见她。#$&……@……(一团黑墨)

——我有些话想要同她说。

(划线)

(再次划线)

——你今夜不要饮下那碗药,就给我一个黄昏,只用一个黄昏。

——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定偿还。

沈顷皱眉,用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分辨出对方所写的是什么。

他想也不想地提笔,冷冷写下四个字:

【白日做梦】

第55章 055

沈顷不知那孽障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喝那一碗药,任由对方在黄昏假扮自己?

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顷垂眼,又提笔将那四个字重重描粗。

沈兰蘅昨夜仍未来找她。

可即便如此,郦酥衣仍心有余悸。

马车上的沉默,来到西疆后的避而不见……这一切都让郦酥衣觉得,对方似乎在暗暗预谋着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

他在预谋什么?

郦酥衣已没有太多精力去思索、去与之周旋。

她只是想,沈兰蘅莫要做出危害沈顷、危害西疆的事来。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沈顷面前表露分毫。

却未曾想到,心细如沈顷,仍是瞧出了她的不开心。

一日,练完兵后,沈顷前来一匹红鬃马。

沈顷道,这匹马叫烈鹰,行烈如风,迅捷如鹰。

烈鹰已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许多年。

马儿高大,也不知是不是在与她打招呼,一见了郦酥衣,烈鹰便打了个响鼻。

她有些被吓到,往沈顷身后躲了一躲。

见状,沈顷牵紧了她的右手,温声道:“你成日在军帐中,难免无聊烦闷,恰巧今日我没有其他忙事,带你来看一看西疆这边的光景。”

西疆的光景?

她茫然四顾,这边除了军帐便是黄沙,有什么可看的?

心中虽这般想,但惦念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与沈顷独处,郦酥衣乖巧应了声,转眼之间,已被他抱上马。

对方将她抱在怀中,大手掐了掐她的腰际,不等郦酥衣脸热,男人的声音已从头顶处落了下来。

“坐稳了么。”

“嗯。”

她靠着沈顷结实的胸膛,点点头。

梅花是很浅的白色,花蕊处又透了些粉。放眼望去,还以为是白雪落在了枝头上,冷风乍一吹拂,侵袭来淡淡的梅花香。

她来回端详少时,折下开得最好的那一支腊梅,小心翼翼揣在袖中。

走回去,那人已拿着那份吴夏地图,与魏恪谈论军事。二人身旁三三两两围了些将士,日光倾洒而下,却又独独落在那人身上。她衣肩处光影粼粼,一时之间,竟将周遭所有的色彩都比下去。

这并非是她对沈兰蘅心心念念。

她并不喜欢沈兰蘅,甚至说,她对沈兰蘅没有一丁点儿好感。每每见到那人,郦酥衣自心底里生起的若非恐惧,那便只剩下了厌恶。

她不知从何时,竟变得这般忧虑。

她害怕再与沈顷亲密下去、待她情难自已时,会被自己的夫君发现,那人曾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即便沈顷明面上不会责骂她。

但郦酥衣总觉得,自己如若是沈顷,如若自己的妻子成夜与另一个男人共赴云雨,她应当会怒不可遏。

她更害怕。

她怕自己与沈顷的亲昵,被沈兰蘅发觉。

——“你以后胆敢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胆敢与他再亲昵上一分……郦酥衣,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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