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现在还得为了一道护身符,随着岑鸢去衙门一同看卷宗。
想起先前从岑鸢口中听到的齐小世子失踪至今未归,钟毓微微蹙了蹙眉。
她只知这位小世子带着人去峮州进一批猫眼石, 却不曾得知在那之后他竟失踪了。
不过也是万幸。
钟毓心中转念一想,随即又安慰起自己来。
幸好她没有穿到这位小世子的身上。
要不然此刻下落不明的人不是齐小世子,而会是她了。
“大人夫人, 衙门到了。”
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来福的声音很快便在车帘外响起, “夫人,用我去提前知会一声给您辟间房出来吗?”
钟毓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却猝不及防地与闻声看向自己的岑鸢对上了视线。
她微微一愣,口中却不忘出声回道——
“不用。”
自己此番跟着岑鸢一同过来就是为了去衙门看卷宗。
倘若单独为自己辟间房出来,那她想借章行舟一案攥进手里的护身符可不就拿不到手了?
钟毓按下心中的算计,目光却不遮不掩地看着此刻坐在对面正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的男人,心里一哂。
她知道岑鸢这是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也知道他在等自己接下来的解释。
可钟毓却半分也不急,甚至还生出了一股想要捉弄人的心思。
想到先前岑鸢在李源面前张口就来的虚话,她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下一刻,轻轻柔柔的声音便落入车帘外的来福耳中。
“我与太傅大人十分恩爱,半刻也不得分开。”钟毓的话刚说出口,便瞧着男人整个人都十分明显地一僵,她脸上笑意更深,声音也愈发甜腻起来,“眼下夫君要看卷宗,我这做夫人的必定是要陪在身旁的呀。”
来福闻言,在车帘外“嘿嘿”一笑,随后止不住地点头,“是我思虑不周了,那夫人......”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车帘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掀起,一道黑色身影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
来福见状,连忙侧身给太傅让路。
却不料下意识的一抬眼,就看到了岑鸢落在自己身上那道颇为冷厉的眼神。
只那一瞬,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径直朝里走去。
早就候在一旁的岑二虽然还在心里疑惑自家少主为何没等夫人,但见人已走远,来不及多想便立刻跟了上去。
而站在原地的来福眼前不断闪过方才岑鸢的那一眼,他浑身一哆嗦,脊背瞬间升起一阵凉意。
自己方才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刚下马车的钟毓就看见来福十分忐忑的表情,她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这副模样是因为岑鸢。
想起方才男人听到自己口无遮拦的话后那副如鲠在喉的表情,钟毓险些都要忍不住笑意。
谁让他早些时候要在李源面前故意上演那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今日这出,他兴许还要感谢自己,在来福这里替他坐实了如胶似漆的夫妻之情。
见来福还是方才那副慌张模样,钟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一角纷飞的黑色衣摆。
“夫人。”
钟毓忽然听见卿云的声音,她扭头看去,就见卿云从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上下来,而赶车的岑一也早就套好了马车,此时跟在卿云身后朝她走来。
“来福,”她敛起了笑意,然后出声轻唤了一声,“带我进去吧。”
甫一踏进衙门内堂,钟毓便看见岑鸢已坐在上首,而太守李源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侧。
见钟毓终于出现,李源眼前瞬间一亮,连忙抬步迎了上来。
“那日初见夫人,就看出了夫人与大人琴瑟和鸣。”他微微弯下他那有些庞大的身躯,然后伸出手请钟毓上座,“今日听闻大人要来看卷宗,下官便猜到夫人也会一同前来。”
“一早便着人准备了桌凳,就等着夫人来呢!”
瞧瞧瞧瞧,看人家多会说话。
短短一段话里既恭维了太傅与夫人二人十分恩爱,还不动声色地将夫人抬到了与太傅一样的高度上。
钟毓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上首坐着的岑鸢,本以为听了李源一袭话的他还会像先前那般如鲠在喉,却没料到那人此刻正稳如泰山地坐在桌边,手里还握着茶盏。
见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岑鸢甚至还微微扬了扬手里的茶盏,随后抬至嘴边轻抿了一口。
姿态闲适的模样仿佛与方才吓死来福的不是同一人。
“夫人,”岑鸢见钟毓站在原地一直未动,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忽然出声道,“不是一直想看看衙门里家长里短的卷宗,长长见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