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檐嘴里还叼着刚才的那支烟,闲闲的,只是看起来有点儿疲惫, 眼下乌青一片。
挨得近, 栗昭还能看见他唇角冒出的青色胡茬。
一根烟抽到底,梁西檐随手把烟灰摁灭。
“没。”栗昭摇摇头。
想了想, 她从一堆废话里扯了句正经的:“梁西檐,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闻言,梁西檐侧头过来:“那我现在哭给你看?”
“……”
栗昭眼底闪过一丝离谱,但还是说,“你要想哭的话也可以,我肩膀借你。”
山风吹过,屋外想起树枝沙沙作响的声音。
寒意从窗边钻进来,刺骨的冷。
沉默着,梁西檐别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的心事,从始至终也只有那么一件,却是最不可诉说。
“我倒也还没脆弱到那个地步,”梁西檐轻笑,“你肩膀留着下次给我用吧。”
栗昭语塞一阵。
这话怎么说得像是她肩膀是他的所有物。
见梁西檐起身,栗昭也跟着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梁西檐把灯开了,从衣架上拿上两人的羽绒服,把栗昭的那件扔给她。
猛地被一件衣服罩住脑袋,栗昭先是眼前一黑,接着胡乱地把羽绒服扯下来。
梁西檐说:“走吧。”
栗昭理着外套:“走去哪?”
“吃饭。”梁西檐笑她,“一天没吃饭了,肚子不饿吗?”
“走走走。”提到这个,栗昭三下五除二地把羽绒服套上,推着梁西檐出门,“快走,我人都要饿晕了。”
每年冬天都是景区温泉旺季,小镇地方不大,也就几条街的样子,街道窄小,晚上七八点,路两边被来来往往的游客挤得水泄不通。
这会儿饭馆里都是人,栗昭饿得受不了,也懒得跟那些游客后面挤着排队了,两人干脆就在街边随便找了家煲仔饭。
煲仔饭店开在街道的转角处,店面很小,左右的铺子都关张了。
大概是因为位置不好,店里都没什么人,附近稍显冷清,但店门口正对着一盏路灯,暖黄灯光铺陈在石块路上,添了几分温馨。
栗昭和梁西檐推门进去,店老板正打盹。睡眼惺忪间看见他们两人,他也不急,取了围裙不慌不忙地系上,才慢吞吞去了厨房。
许是饿了一下午的缘故,栗昭这顿饭吃的有点撑。吃完之后肚子都鼓起来了些,好在冬天衣服厚,也看不出什么。
两人按原路返回,街道两边店铺灯火依旧。
路灯将人影拉得细长,他们步行回到民宿楼下时,见一楼的清吧还在营业,便进去点了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酒吧里人不少,但因为没电音乐队助兴蹦迪,所以还算清静。
两人找了个靠右边楼梯的位置。
刚坐下,音乐声骤然响起,语调沉闷的键盘声,听前奏就能判断,是首抒情悲伤的曲子。
栗昭端起酒杯小口抿了下,便放到了桌子上。
他们今天不是来买醉的,只是单纯地想休息一下,因而点的酒都比较淡。
在卡座上安静听了会歌,梁西檐突然探身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栗昭没听清:“什么?”
梁西檐重复一遍:“我出去接个电话。”
栗昭:“哦,去吧。”
等梁西檐走开,双人位的卡座霎时宽敞不少。
栗昭目光习惯性地放到舞台上。
酒吧光线昏暗,只舞台中心亮一点。抱着吉他的男歌手低着头,在调试乐器音准。
过了会,他拨弄了一下琴弦,乐器声流转而出,紧跟着的是他的歌声。
栗昭百无聊赖地盯着他弹吉他的动作研究半晌,心想梁西檐怎么还不回来。
正思忖着,后头叽叽喳喳的商量直往耳朵里钻。
“他还没回,我要不出去找一下?”是个女生。
另一个人嘲她:“你至于吗,就一面之缘。”
“可是他真的好帅,爱美之心是人之常情,我加个微信不犯法吧。”
栗昭稍稍扬眉,只言片语间大概拼凑出了她们的意图。
真不是她故意偷听,实在是这两姑娘声音太大了。
她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又听其中一个女生接着说:“不过,他有女朋友了吧,就前面那个,他们好像一起来的。”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妹妹什么的。”
“不是吧,你会跟你哥哥这么亲密吗?”姑娘说着暂停了会,似乎是在回想,“他俩刚刚那距离,就差直接坐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