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炜良语无伦次,暗恼自己扯远了,干脆开门见山:“你知道结婚是多大的事吗?栗昭从小做事就不讲章法随心所欲,你也跟着她胡闹?”
栗炜良激动起来,声音渐大:“婚姻大事!懂不懂什么叫婚姻大事?!你们以为结婚就只是两张纸盖个章的事吗?今天结婚,明天就能离?”
“我明白。”依旧是那副从容有礼的模样,梁西檐面不改色,“我从没把结婚当做可以胡闹的事,也没有要离婚的打算。”
栗炜良张了张嘴,梁西檐却没给他打岔的机会,兀自道:“我名下的房和车,包括春奉巷这边,我爸妈给我留的老宅,所有资产,都会写上她的名字。”
栗炜良:?
他嘴张得更大了,大的好似能生吞一枚鸡蛋。
在栗炜良震惊地目光下,梁西檐很平静地陈述:“我想和昭昭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
栗炜良让他说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眼神愣愣:“什……什么?”
梁西檐笑笑,“栗叔,我爱昭昭。”
他的声音那样轻,仿佛怕戳破泡沫:“和她结婚,是我十六岁时起的梦想。” ???
栗炜良:“……”
书房里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静默当中,而书房外的客厅里却离奇地温情。
黄玫好似完全不需要过渡,心态良好地接受了女儿结婚的消息,正指挥栗昭摆碗筷。
栗昭真是对她妈的心理素质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时候还能什么也不问,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吃。
片刻后,书房门打开,屋里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栗昭先是抬眼偷偷打量栗炜良,见他神情平和,心放下来。
随后才看向梁西檐,他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姿态闲散,那样子仿佛是在自己家。
两个人都跟没事人一样。
好吧,是她杞人忧天了。
与此同时,黄玫端着盘西红柿炒鸡蛋,也从厨房出来了。
瞅见餐厅里多出来的两人,她略一抬眉:“聊完了?”
梁西檐点点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菜:“我来吧,辛苦黄婶。”
黄玫没拒绝,心安理得把活交给他,自顾自在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栗昭在消毒柜拿碗筷,见梁西檐过来,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和梁西檐一肩之隔:“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梁西檐打开电饭煲:“没什么,随便聊聊。”
鬼才信呢。
栗昭抿抿唇,轻声说:“我爸那人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真的?”
梁西檐扬眉:“你这表情怎么个意思,栗叔没说难听话,你还不满意了。”
“没有啊,”栗昭不肯承认,“就是觉得很神奇。”
梁西檐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笑。
神神秘秘的。
知道得不到答案,栗昭撇了撇嘴。
碗筷摆上桌,不一会儿,梁西檐也拿着饭盆过来了,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一家四口安静吃饭,饭桌上是一派融洽的氛围。
老两口没问他俩结婚的事,两个小的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外头霞光漫进来,金灿灿的一片。一切都很和谐,和谐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仿佛这只是平凡的一天。
栗昭只觉得诡异。
要不是结婚证还在兜里,她甚至会恍惚产生一种错觉——她今天下午不是和梁西檐去民政局领了证,而只是在超市买了点菜。
她心不在焉地扒拉碗里的饭,没留神,吃了一嘴朝天椒,辣得头上都要冒火了。
梁西檐把自己面前的水杯递过来,栗昭接过,很自然地喝下。
黄玫抬眼看了半晌,忽然出声:“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酒?”
栗昭“啊?”一声,下意识去找梁西檐的目光,随后才说:“先不急吧。”
她顿了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用梁西檐当幌子:“他想低调点儿。”
黄玫狐疑地觑她,又看向梁西檐,见他没反驳,于是开始念叨自己这么多年打水漂的份子钱。
栗昭装聋作哑,忍气吞声听黄女士唠叨了十几分钟,等她终于消停了,她才缓缓拨弄小算盘:“爸妈,我觉得吧,我和梁西檐都结婚了,要是还住家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听见她这话,黄玫立刻嫌弃地翻个白眼:“你说说你,来来回回就那点小心思。”
“那两口子住一起不是应该的嘛,”栗昭眨眨眼,“而且我和梁西檐毕竟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