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今天穿了身红色套装,人瞧着格外精神,喜气洋洋地同宾客寒暄:“大家吃得怎么样,招待不周,多多担待啊。”
众人都客气地说没有没有。
栗昭挑挑眉,似乎隐隐闻到了一丝剑拔虏张的气息。
然后就见大伯母看向了自己:“我这侄女,眼光高,她妹妹都结婚了,她还没选定呢。”
“?”
她拿水杯的手真是捏了又捏。
这大伯母真是,女儿结婚的日子,还不忘给人找不痛快。
得亏她们一家子都是要脸的人,不然还不把这场婚礼掀翻了。
但黄玫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可不是,她眼光确实高,就喜欢高的帅的,不过反正她也才二十六,不急。”
刚那位老太太似乎也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表情局促,非常官方地夸了句:“也是你女儿条件好,长得漂亮。”
黄玫难得没谦虚:“是啊,从小漂亮到大,哎呦你不知道,她读中学那会儿啊,别的同学书包里装的都是书啊、笔啊什么的,只有她,每次都是背着一书包的情书,弄得我和她爸都担心死了,生怕她早恋。”
“……”
被迫卷进话题中心的人无奈地捂住了脸,尴尬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伯母轻嗤:“当初担心她早恋,哪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没对象呢。”
“没事,反正追她的人多,慢慢挑呗。”
黄玫笑得灿烂:“前些日子有个开保时捷的天天来我们家楼下给她送花,没看上,非说只有人一米七九,她只谈一米八以上的。真是,差一厘米都不行。”
听见这话,栗昭当场翻个白眼。
是谁昨天还在惋惜,今天就换了个嘴脸。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黄玫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大伯母,又问:“哎,你这女婿多高啊,也差不多有一米八吧?”
这新郎很明显就一米七出头,还有些微胖,套上西装就跟个保龄球瓶似的。
大伯母眼角抽了抽:“结婚嘛,长相外在都是虚的,关键还是看性格啊,家庭条件这些。”
黄头赞同似的点点头,“是哦,家庭条件也很重要,那你女婿平时开什么车呀,家里几套房呀?”
她说着,指指栗昭:“我家这个啊,对方要是市中心没两套房,她看都看一眼的……”
栗昭:“……”
这鬼地方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在黄玫耳边打过招呼后,她站起身往洗手间走,一边给梁西檐发消息。
盐炒栗子:「你在哪呢?」
对面回得很快。
梁西檐:「半琴会所。」
随后又发了张照片过来,画面里是觥筹交错的场景。
看样子应该是在应酬。
她叹口气:「那算了。」
梁西檐:「怎么了?」
盐炒栗子:「烦。」
梁西檐:「你今天不是在吃喜酒?」
盐炒栗子:「就是吃喜酒才烦啊。」
盐炒栗子:「烦都烦饱了,饭也没吃几口。」
过了会儿。
梁西檐:「来接你?」
栗昭问:「你现在能来?」
梁西檐反问:「怎么不能?」
盐炒栗子:「你不是有事吗?」
梁西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栗昭情绪瞬间从蔫巴变得雀跃。
盐炒栗子:「那来接我。」
盐炒栗子:「速来!」
-
从洗手间出来后,栗昭没再回宴会厅,而是直接下楼离开了酒店。
在酒店前的路口等了不到十分钟,那辆熟悉的SUV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梁西檐手搭车窗上,漫不经心地问:“去哪?”
他身上还有应酬时沾染的混杂香水味道但,并不难闻,被原本的草木气息稀释了。
栗昭摸摸鼻子,低头扣着安全带:“先往市中心开吧。”
车在下一个路口掉头,梁西檐开了电台,女歌手的声音在车厢里缓缓流淌。
时候还早,栗昭翻看了一下最近上映的片子,见有部裴既演的文艺片,便提议去看电影。
梁西檐没反对。
栗昭原本想着现在是冷档期,电影院里应该没多少人,进了影厅才知道低估了裴既的影迷数量。
这故事其实蛮无聊的,就是个乏善可陈的出轨题材,但演员演技给这部电影增添了不少质感。
栗昭看得不大专心,余光瞟到手机屏亮起,弹出来条新消息。
是黄玫发过来的。
太皇太后:「人呢?」
太皇太后:「游校长和他儿子游溯也来了。」
太皇太后:「你赶紧过来,跟人见见。」
栗昭“啧”一声,决定当做没看见。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出来时太阳快要掉到地平线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