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天他跟余忆南一起出席代言品牌的发布会,余女士以太过劳模疲惫的素颜被误认成品牌方的悲催设计师,被莫名其妙抓去后台救场,他亲自去把人捞了回来,坐回座位上时笑得直拍大腿,等他自己意识到时,已经给成箫发了十几条六十秒的语音了。没等他撤回,成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笑得比他还狠。
余女士说这叫分享欲,对恋人来说至关重要。那代表了一个人时时刻刻被另一个人所挂念,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是那个无可替代的“第一位”。代表了一个人正在逐渐融入另一个人的生活,被允许了解和拥有他的全部,哪怕是无趣的,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
之前陆玖年一直觉得不合适,怕成箫在忙,怕成箫嫌麻烦,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时不时地也给成箫发点什么,不管有趣的还是无聊的。
微波炉叮地响了声,陆玖年把热好的饭一起端到桌子上,把手机立了起来,拨通了视频。
“喂?”成箫的声音带着些散漫。
“我云呢?在哪儿呢?”陆玖年边吃边抬头冲手机那边的人道。
“等着,”成箫那边响起脚步声,片刻后,后置摄像头被打了开来,“看。”
陆玖年笑出声:“都飘没了。”
“今天风大。”成箫关上了摄像头,“你下午是不是有活动要参加?”
“嗯,品牌方要剪彩。吃完饭就去。”陆玖年道,“你呢?午饭吃了没?”
“嗯?”成箫似乎没听见。
“我说,你吃饭没?”
“哦,我正吃着呢。”
陆玖年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敏锐道:“你摄像头打开。”
成箫倒是很听话,立刻打开了摄像头,露出一张略显迷茫的帅脸。
“打开了啊。”
“换后置。”
成箫嘴角僵了一下,找补道:“我一会儿就去。”
“换。”陆玖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成箫品出来了不妙的气息,知道这会儿的陆玖年恐怕难应付了,老老实实给换了后置摄像头。
但事实证明,坦白从宽在陆玖年这儿行不通。
“你胃不想要了?空腹喝咖啡?倒了。”
“我点饭给你,我让柳卿盯着你吃。”
成箫试图挣扎:“我们附近没什么好吃的……”
“晚上我给你送宵夜。”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特别喜欢你?”
陆玖年笑了笑,正准备说点什么,余忆南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经纪人电话进来了,我接一下。”
成箫道:“嗯,挂了不用再打过来了,吃完饭我跟你汇报。”
视频电话结束,办公室重回寂静。
成箫握着手机靠在窗边。
巨大的落地窗使所有景色尽收眼底。看着高楼下的身影,成箫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他走至桌边,按响了座机电话,助理闻声推门走进。
成箫敛目,侧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高楼下的身影。
“她还是不走?”
助理小声道:“是,闹了半个多小时了。”
成箫缓缓拉上了窗帘。扭头,他看向面前的人道。
“告诉她,要么滚,要么我叫警察。”
“三、二、一!”
礼炮响起,现场充斥鼓掌喝彩的祝贺声。
陆玖年微笑点头示意,手拿着彩带,与领导和主办方一同面对相机合影留念。
电梯封了几层,现场也提前进行了疏通和安保措施安排,但更高层依旧人群拥挤,无数摄像头对准场下的陆玖年,捕捉他每一瞬的神态。
陆玖年看着乌压压的人群与闪烁的灯光,恍惚间想起还没正式出道的那段时间。
那时他对镜头和闪光灯有着严重的惧怕和厌恶感,而这对一个即将踏入演艺圈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那时他和吕季的命运还紧紧绑在一起。两个人的前途压在陆玖年能不能红这么一个支点上,一头是一败涂地,一头是功成名就。
吕季说试试脱敏,陆玖年同意了。
于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如同犯人遭受审讯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数十台摄影机练习笑容练习举止,数不清自己呕吐了多少次,又崩溃了多少次。
到头来他成功了,吕季也成功了。
十倍还多的镜头下他大方而自得,他有了自己的粉丝群体,无数人等着为他精修活动返图。他很红,出席一个剪彩活动也能够上热搜。
可万千感慨覆灭后,他脑子里竟只剩下一个简单的过分的想法。
活动结束后,品牌方会送他一套成衣吗?
这家牌子的衣服,成箫穿上应该会很好看。
活动结束的地下停车场,余忆南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扭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陆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