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天哪,他,他看起来那么优秀,竟然是......”
“同性恋是什么污点吗,和优不优秀有什么关系。”赵景深似乎不爱听这种话,他竟然微微噘了嘴吧,说:“你想太多了,谁会在乎你是不是同性恋,我在乎吗?我在乎会和你住在一起吗?你喜欢我吗?难道你半夜会爬上我的床吗?”
“啊啊,没有,怎么会!”
陶知不知道醉后的赵景深是这样说话,他完全无法招架,又偷偷去看周边,生怕被人听见了,赵景深却说:“但如果真的要和男生谈恋爱,那我更愿意和你而不是他。”
这句话飘进陶知的耳朵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时发现赵景深正看着他。
月亮高挂在天上,巷子走到了尾巴,两边的道路从热闹到寂静到鸦雀无声,赵景深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就算在这样的夜里也闪耀着银河一样的细碎光芒,他忽然抬手捻了一下陶知的耳朵,说:“我答应唱歌给你听。”
他放下手,眼神换了方向,说:“不能点歌,我要唱Thank You。”
Thank you,是陶知为数不多听得懂的英文,他知道这个词语代表什么——谢谢。
于是赵景深唱起来,他没有看陶知,双手随意插着兜,像是在街边等人,站得随时都要走的模样。十月的风带着萧肃的冷意,将他的衣袖吹得鼓起来,他的头发也被拂开,耳环晃着,虽然没有声音,却好像吉他起起伏伏的伴奏,照耀着黑色的夜晚。
“My tea's gone cold,I'm wondering why,I got out of bed at all,the morning rain clouds up my window......”
陶知一句也不懂,却觉得这是一个——用他匮乏的文学知识来形容的话——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他随着赵景深的目光看着轮廓模糊的墙壁,他多么想跟着赵景深一起唱,像他一样自由自在地主宰这个世界,他觉得世界都是赵景深的,而他只是世界中的一颗蚂蚁。
唱到后面赵景深忘了词,哼哼了两句然后平息下来,风也停了,那看起来叮叮咚咚但实际上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的耳环变得安静,赵景深看向陶知:“好听吗?”
“好听。”
陶知点着头,用肢体语言来协作这句话,可他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他不愿扫兴,便提起似乎与这首歌沾边的一点事情。
“你英文说得真好,我弟弟英文也好,我捡到他的时候他一口英语,那时候他才六岁呢。”
赵景深怔了一下,重复了三个字:“你弟弟。”
“是啊,我弟弟是我捡的,之前没跟你说过吧,他不知道怎么跑到那没人的深山里,还好被我发现,他一张嘴哇啦哇啦,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刚开始以为是什么外地方言,后来村里上过学的姐姐说,他说的是英语。”
陶知稍微放松了些,回想起那些事,他还是觉得很有趣,但他不知道赵景深对这种不关己事的琐碎有没有兴趣,便观察他的表情,赵景深说:“差不多,英语也算一种方言。”
“也是。”
既然赵景深接了话,陶知也就继续说了下去:“但其实他会说普通话,那会儿他以为我是什么坏人,跟我装呢,很聪明吧,不过我养了他之后,没了那个环境,他的英语就不如之前了。”
“会说普通话就行了。”
“学校里还是要学英文的嘛,我不想让他落下了,天天逼着他听英语电台,他基础好,初中的时候英语都是九十五九十六。”
“你很怀念他。”赵景深说。
“怀念?”这个词让陶知觉得新奇,他其实想说我很想他,可似乎有些肉麻,于是只能含糊道:“不是,怎么说呢,这很难形容。”
“那他为什么会离开?”
陶知向远处看了一眼:“他有他的家啊,最终还是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
赵景深不置可否,却问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你在他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
“好处?”
这个问题让陶知十分摸不着头脑,他反问道:“什么好处?”又说:“他一个小孩子给我什么好处,非要说的话,其实那段时间他也算我的支柱吧,心里有牵挂也就有奔头,他也懂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虽然累,但很快乐。”
可赵景深却对这个结论做了反驳:“你快乐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你年轻,还不用成为一个需要为人生负责的大人,每个人在十几岁的时候都是快乐的。”
“是吗?”
陶知仔细想想,也想不通这段话的真假,到底是因为年轻无忧无虑才快乐,还是因为他有了陶勉呢?他不愿意是前者,这样显得陶勉对他无足轻重似的,他说:“我那时候也没有很轻松,就算没有勉勉,我也......算了不说这个了,等找到他,我介绍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