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的声音却格外沙哑。
“你发烧了。”应许声音很轻,“陆助理说你不想去医院,又习惯生病有人陪在身边——”
经由这句话提示,顾青竹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格外沉重。
“不用听她的话。”顾青竹冷冷道,“你出去吧。”
她自认为将话说的清楚,Alpha的目光,却在这一刻从她的脸颊,梭巡到手背。
注意到那视线的去处,顾青竹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下一秒,她陡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可笑。
看见了又怎么样?她需要在应许眼前示弱吗?
应许没有说话,却在此刻向她走来,几乎是瞬间,顾青竹脑内闪过数种想法——
没有任何外人在这,应许想对她做什么?终于无法忍受,要暴露出“真面目”了吗?
一定、一定——
Alpha一定是想害自己。
情绪交织在一起,顾青竹在这一刻格外想逃离,身体却像灌了铅,一动不动。
只剩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一刻,应许伸出了手。
下一秒,柔软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是有些低烧。”
听着女人的呢喃,顾青竹呼吸骤然停滞。梦境遗留的恐惧感尚存,在这一刻,她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我再去冲个药剂,青竹,你——”
“不需要。”
顾青竹别开了脸,躲过那只手。
她不想看见应许的脸。
因为那会让她透过那双眼,望到雨天的陵墓,更看清梦中,被湖水吞没的自己。
“昨天的事……你想要什么,去告诉单巧云,她会帮你安排的。”
“我知道了。”好一会,顾青竹才听见女人这样回应,“单女士很担心你,她告诉我,如果你醒来,记得给她回电。”
顾青竹没有回应。
耳边,许若的讥讽格外刺耳。
“泉下有知,看见了,是会为顾影后开心,还是——
生理的反应无法欺骗人。
顾青竹清楚,自己之所以看见湖水,便想到应许,只是因为自从注意到女人有一双别样的瞳色后。
她的世界里,与蓝色有关的定义都被模糊。
直到最后,只剩下“应许”两个字。
直到门被很轻的合上,她方才盯着发白的天花板。过了好久,找到设备,给公馆的佣人发送了留言。
——把所有蓝色的东西全部扔掉。
*
卫胥言的话,不止在许家人眼中是铁律。
顾青竹同样格外信奉。
卫胥言说到此结束,此行便就此中断。
在主城短暂的修养数日后,顾青竹的病却依旧没有丝毫好转,保持低烧。单巧云本想让她治疗,顾青竹却已经因为不想耽误行程,连夜返回。
回到公馆当日,应许微妙的发现了周遭布局的变化,所有恰到好处的蓝色装点,都在几天内被突兀换成了灰色。
天空骤然沾染了泥土的灰锈,极其格格不入。
餐桌早早摆好装点精致的晚餐,佣人保持和善笑容:“顾小姐、许小姐,请慢用。”
在顾青竹眼前,佣人一如既往,用她喜欢的方式,称呼应许。
一段时间下来,应许早已习惯。
顾青竹听在耳里,攥着刀叉的手却骤然用力。
许若与她的交易最终还是曝光,卫胥言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几日里,许家不仅撤出了在许若公司内的投资,更是毫不留情的戒断了几个即将洽谈完毕的项目。
一夜之间,许若自风光无限滚落泥潭。但她本身就是近几年才露面于公众眼前的许家旁支,其余人纵然感叹卫胥言狠心,也不想花费时间在没价值的人身上。
顾青竹的私人号码中,近几日却总能收到Beta的恶意咒骂,句句不离许应,字字诛心。
望着那些消息,顾青竹终于清楚自己错的有多么离奇。
她居然,真的想让应许代替许应,并因此产生了动摇——
想到那一天的错觉,顾青竹森然开口:“以后,不要这样叫她。”
“她是什么,就叫她什么。”
一时间,停顿的不止佣人,还有应许。
她没有想过,只是发烧一次,顾青竹的态度居然会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这算什么?突然想要给应许一些尊重?
又或者,她终于意识到,应许和许应不是一个人了?
佣人察言观色,应的真切:“应小姐。”
应许付之一哂。
顾青竹身体不适,用过晚餐便回到房间。
应许也终于感觉自己的胃被填满——辗转几天,酒店的食物总是远不如公馆的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