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眸光里蕴着极淡的失望,只是一瞬,也足够盛秋雨心底发颤,脸色发白。
她终于摇头:“不,不是这样,应许……”
可应许做了太久的倾听者,她打断道:“我不想知道真相,小雨。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恨顾青竹,却要用我的名义欺骗她。”
“……我没有。”盛秋雨摇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会这样误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哑下去,显然盛秋雨也清楚,勒索之所以没有被识破,全靠顾青竹认错了人。
应许望着她,突然想起昨夜那通通讯里,程筠说,她只比自己早知道这件事一会。
她起初十分质疑,当下却觉得,对方没有骗自己。如若两人真的有所合作,至少昨天分别时,程筠不会提到那句“盛秋雨比你想象中聪明。”
这句话隐喻意味太重,几乎到了明示 的地步。
可除去盛秋雨外,程筠还能从谁口中知道这件事?
无非是卫胥言。
但卫胥言的消息来源,又是谁?
应许心下一沉。
似乎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被人暗中窥探。这些陌生账号的操控者手段从未变过,永远是发送图文进行威胁,却又什么都不要,似乎只是想看应许与顾青竹焦头烂额的模样。
只有盛秋雨参与这一次,她们开始勒索。
“你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个计划。”应许终于开口,“是谁告诉你,我那天会去医院。病房里的摄像头又是谁放的?”
更重要的是,是谁,一直在背后引导这些事。
应许清楚,这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机会。
可眼前的Omega却在短暂失态后,恢复了冷静。
“是我一个人做的。”她声音低哑,抬起头,两眼通红,“应许,你是觉得,只靠我一个人的能力,完成不了这个骗局吗?”
Omega像是彻底放弃生路,近乎歇斯底里:“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手段下作,觉得我背叛了你。但我能怎么办?如果被轻松碾死的是顾青竹,你只需要骗我几句,就能救她,难道你不会——”
“我不会。”
三个字落地有声,盛秋雨彻底静了下来。
“因为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应许说,“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帮我。”
“在你承认这件事之前,我都这样认为。”
但事实却是,盛秋雨从未将应许视作可以信任的朋友。
一切都只是应许单方面的认知而已。
氛围彻底凝滞下来,盛秋雨似乎有万语千言,最终也没吐露出一句。
应许知道,她不会说出合作的对象。一旦松口,盛家必定迎来报复。
她只是凝视着盛秋雨,想到二人初见那天,盛秋雨就是这样,这么久过去,她依旧那样要强,二人也依旧——
陌生。
好久,应许才开口:“钱,程筠还给我了,顾青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盛秋雨愕然:“她哪来的……”
随即,她意识到是许家帮忙,咬紧嘴唇,近乎自暴自弃道:“有什么意义?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应许垂下目光:“我想问的,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为什么。
和……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盛秋雨一窒,近乎死寂的氛围中,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应许。”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这里,我依旧会带你走。”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应许听懂了。
直至如今,应许也不懂,盛秋雨口中喜欢的来源是什么,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只有还在片场时,盛秋雨因为误会收下的那束花。
“你的那束花,是程筠送给我的。”
时隔太久再提及这件事,应许语气难免有些疏离感,可盛秋雨的回复却很快。
“我知道。”
应许一顿,听到她说:“我最讨厌的就是马蹄莲。”
尽管没有彻底撕破脸,但两人都清楚,彼此大概率在未来不会再有交集了。
盛秋雨没再留下只言片语,径自离开,应许静坐许久,起身时才意外发现,有道身影停驻于楼梯拐角,不知注视了多久。
似乎是酒气未散,女人脸颊仍有些薄红,应许还没叫她名字,顾青竹已经转移话题般开口:“我刚醒,你还没走吗?”
尽管没有任何亲昵举措,但只是“应许留在这里一夜”这件事,都足够顾青竹惊讶与满足。
应许思绪仍沉浸在盛秋雨那件事上,敷衍道:“今天没什么事,不如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