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声音流泻出来,沈霏微先发制人,“换一首吧,不听上次那个了。”
阮别愁换了一首,还是小甜歌,节奏却比上回的要舒缓许多。
这样的甜歌,沈霏微平时根本不会主动去听,没想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也可能是因为有人在旁边共享,所以很快就能投入进去。
挺甜的,腻到心扉了。
当晚沈霏微还是睡着了,两人清晨时一如平常,跑了几圈才坐上林曳的车。
林曳看起来心情极好,竟换上了此前从未穿过的旗袍,头发也盘得很漂亮。
“曳姐心情好?”沈霏微问。
“嗯,有了新的线索,事情逐渐明朗了。”林曳笑得娇娇的,和她雷厉风行的做派一点也不搭边。
阮别愁问:“曳姐也去金流吗。”
“我不去。”林曳摇头,“但过段时间,我会和婷姐去A国走一趟。”
沈霏微一下就想明白了,云婷想名正言顺地去A国,的确得靠林曳,林曳是做运输的,能编造出许许多多的恰当理由。
车开出后,又从老街上一路碾过去,像是要撞出一个新天地。
林曳说:“那天的红毛,你们记得吧。”
“记得。”沈霏微应声。
“他出事了。”林曳说得很平淡。
毫不意外,作为替工,又是那么一伙人的替工,又怎么活得住。
可到底有过一面之缘,是自己碰到过的一条鲜活人命,沈霏微还是陷入了一瞬的怔忪。
“怎么死的?”
“头部受到撞击,在失血过程中溺水。”林曳说话声轻得像叹息,“他应该是拿到了钱的,所以预定了回P国的豪华游轮,但没想到,这过程是享福也是等死。”
“是主动投海,还是别的?”沈霏微不太相信。
林曳摇头:“具体细节不清楚,人是自己忽然从顶层跳下去的,头撞到船身,之后落了海。我们琢磨了一下,他事前被要挟了也说不定,总之人没了。”
沈霏微陷入沉默。
照这么看,拍下高层票的一方,和举办方好像还真不是一起的。
高层票那方以为拳击秀是潜伏者设的局,恰恰,云婷方也以为那场秀是对方设的局。
可惜了红毛,红毛为打探消息而来,打探完,就是一张弃牌。
到琴良桥,两人一起踏入校园,在湖边分道扬镳,一个去往高年级区,一个去往低年级区。
所幸白天也没闹出什么事,待在教室里听课的人还是不多,讲台上的老师却不气馁,依旧讲得抑扬顿挫。
昨晚没睡好,借着白天时阳光照得暖和,沈霏微伏着又睡了一觉,等下课铃一响,她就到教师办公室请假去了。
不清楚要在金流逗留几天,总之先请着。
云婷和舒以情两人在家,早早就收拾好行李,然后各忙各的。
云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详新洗出来的照片,而舒以情在画室中,有条不紊地画上最后一笔。
“拍得还行,就是十一这孩子没表情,好好一张全家福,她坐在那就跟拍证件照一样。”云婷全然不提,照片里同样没表情的舒以情。
舒以情隐隐听见点声音,却不清楚云婷在说什么,在清洗完画笔后,才走出去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说十一拍照没表情,也不知道谁教她的。”云婷说。
舒以情靠在墙上,神色是一贯的阴郁,姿态却很从容松弛,“谁教的?”
云婷笑笑,“我教的。”
傍晚吃过饭,到金流已经是十点过,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整座城市璀璨生辉,摩天大厦下川流不息,胜造繁荣景象。
出门前,舒以情特地携上了刚收笔的一幅画,这趟她拖家带口前往金流,正是借了卖画的名义。
四个人入住金流地标酒店,云婷和舒以情在前,沈霏微便和抱着画的阮十一走在后面。
这地方沈霏微以前来过,如今再来,心境已大为不同。
不想念,就是有点感慨,时间没给这地方留下太多痕迹,它好像变作一个标尺,提点她人生的变换。
“两个房间就在隔壁,不过有事还是直接打电话。”云婷在电梯里说。
沈霏微颔首,托起画框一角,省得阮别愁累着。
“等会我和十六要出去一趟,去交画,去的时间会有点长。”云婷手往沈霏微肩上撘,“你和十一就待在酒店,别往外跑。”
“不会。”沈霏微答应。
这几年耳濡目染,她听出了云婷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