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果然是下城最乱的区域,似乎最浓烈的罪恶就凝聚在此处。
远远的,总能听见不清不楚的叫骂和干架声。
沈霏微几乎是贴着云婷后背走的,在云婷放慢脚步迈入一处地下场所时,她差点一头撞上。
楼梯下也有打斗声,有喊叫,却听不到哭泣,反倒有人在笑。
下了阶梯,要经过漫长的地下通道,尽头是一扇黑魆魆的铁门。
门前坐着几个烂醉的酒鬼,酒鬼见到来客是云婷和舒以情,便醉醺醺地笑,一边打着酒嗝说:“来了啊,今天可没有表演,不过想进去也行。”
门靠刷脸开启,开门便能看到,里边悬了满目的沙袋,而场所的正中,安置着一个格斗用的八角笼。
沈霏微和阮别愁迈进门内,齐齐愣神。
这不过只是其中一隅,里面还有二道门,想必二道门里,还有更宽广的区域。
“这是?”沈霏微惊诧。
“训练场,一般人进不来。”云婷笑说。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十六,阿婷,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是那个叫宋雨涧的医生。
云婷迎上去前,回头朝不远处一指,对沈霏微说:“到那边坐着等一会。”
沈霏微带阮别愁走开,她掐着阮别愁袖口的两根手格外用力,关节都泛了白。
坐下后,沈霏微盯着地面不动,眼窝有点温温的,在泛酸。
阮别愁看了沈霏微一阵,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和沈霏微脸贴脸地说:“姐姐,你的脸好冰。”
第18章
到底是从未涉猎过的领域,沈霏微深觉得,自己慌也正常。
不过,这也不妨碍沈霏微觉得丢人,她睫毛根泛了潮,眼睑跟着发痒。
她确信自己流眼泪了,还不止一滴。
阮别愁贴着她的脸,那点湿意没能往下淌,所以她感受不到泪珠下落的轨迹。
八角笼里没有人,沙袋也多是新的,起到一点装饰作用。
眼里所见是那么井然有序,边角处的确有人在捶打沙袋,也有人在用其他器材练习。
那些人没起争端,只偶尔相视一眼,平和得好像这地方从下城割裂出去了。
远处,云婷还在和宋雨涧说话。
宋雨涧今天没穿花裙子,规规整整的白大褂下露出一截训练服的裤腿。
再看,她脸上也没有喝过酒的红晕,不怪沈霏微没能一眼认出。
能经营这种场合的,必不是寻常人,沈霏微不禁去猜,背后老板在这下城里占有怎样的分量。
“姐姐,你看。”阮别愁忽然退开,指向深处的一扇门。
门上,有一个硕大的徽章。
图案并不蛮横,甚至还略显保守克制,看着是一柄被烈火缠裹的剑,剑中包含心脏。
烈火大概有锤炼之意,也有束缚的暗示。
而其中那颗跃动的好战之心,在秩序限制下,依旧蓬勃。
沈霏微内心是这么解释的。
这地方说正规,似乎还挺正规,居然配备有医生。
但偏偏它坐落在下城的北市,这么个恶贯满盈之地。
在以前,总有人说,下城迟早会被整治,但这地方的复杂程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或许就算上层有心,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好大的图案。”阮别愁说话声很轻,眼是亮的,和在施家看舒以情时一个样。
沈霏微没见过那东西,眼皮一跳,赶忙用手背轻拭眼睑。
另一边,云婷已经和宋雨涧说完话,三个人一齐走来。
宋雨涧插着白大褂的兜说:“欢迎,这地方十六和云婷都熟,就不必我来介绍了,让她们自己领着你俩参观。”
“宋医生。”沈霏微拉着阮别愁起身。
她目光拘谨一瞥,看到阮别愁在慢吞吞地摸脸,幅度很小,好像小动物在拿爪子洗脸。
“我现在不好离开岗位,就不奉陪了。”宋雨涧摆手。
“工作态度这么认真?”云婷调侃。
舒以情已经在轻车熟路地往里走,还真是熟客。
那些人看到她,都纷纷停下手头的事,齐刷刷献上注目礼,动作和神色出奇一致,郑重到了一种荒谬的地步。
沈霏微和阮别愁跟在后边,听到舒以情介绍路经的区域。
“A区,如你们所见,大多是热身用,偶尔起到点娱乐的作用,就像刚才。”舒以情的语气毫无起伏,像在讲冷笑话。
沈霏微反应过来,舒以情口中的娱乐作用,多半就是刚才的注目礼。
“过门是B区,搏斗演练。”舒以情又说,“再过去是C区,我现在还不会带你们去看。”
沈霏微企图听清里面的动静,可惜隔音效果太好。
什么嘭嘭,根本没有。
云婷紧随在后,眯眼看向深处,说:“你们能进来,还多亏了十六,是十六打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