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沈霏微心下就有了判断。
因为那不像云婷的做派,也不像舒以情的。
沈霏微倾身靠近,鼻尖与谈惜归相抵,能感受到对方一呼一吸的变化。
“是不是你?”
谈惜归承认了,“嗯,我让婷姐替我做的。”
不出所料。
沈霏微轻抚谈惜归的脖颈,笑说:“我就知道。”
“我想你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没有说。”谈惜归说。
沈霏微摸到谈惜归的耳边,取下耳饰放到枕侧,继而坐起身,将自己耳垂上的也摘了下来。
她低头说:“那你和我失去联络的那几天,有没有一点点想哭。”
谈惜归没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眼前人,她不一定想哭,但所有的急切都写在眼中。
沈霏微又俯身靠近,双手撑在谈惜归肩上。
“十一,说你想哭。”
良久。
“想哭。”
沈霏微听到,声音很轻地笑了起来。
那承了谈知韶的衣钵,能推动雅谈继续将版图往外扩张,又能在顷刻间令举岩毁于一旦的人,在如此私密的时刻,好像重新戴上了年少时稚嫩的面具。
但这应该不是面具,这是二分之一的谈惜归,是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才会展现出来的,毫无保留的真实面目。
如此近的距离,交缠的气息差但没有流泻的空间,变得憋闷而炙热。
谈惜归仰身想吻,却被沈霏微按住唇齿。
那根手指毫不留情地捻着唇,随时可以乘罅而入。
沈霏微好笑地看她,“十一,不是学舌鸟和应声虫都要做吗,今晚做了吗。”
“没有。”
“那你要不要做?”沈霏微好似循循善诱。
谈惜归默了一瞬,随即应了一声好,大概在应声前,根本没想到沈霏微要她学的是什么舌。
沈霏微侧身从抽屉里取出东西,很小巧,拿在手上刚刚好。
她按住开启键,那点轻微的动静是足够燎原的火苗,在两人之间烧开。
谈惜归屈起一条腿,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霏微,她从沈霏微手中接过,冷淡的面容被欲色勾兑,直勾勾的眼波变得尤为惑人。
沈霏微坐着,抚上谈惜归的侧颊和脖颈。
看着谈惜归定定的神色,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胸膛,她急切地想将那点坏心思付诸行动。
然后沈霏微说:“你照着说,你永远忠于你我,永远真诚,永远觉得,你我第一般配,你我契合,无可比拟。”
太直白,太热烈,这样的话如何才能从谈惜归口中吐露?
沈霏微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谈惜归微张开嘴。
过很久,破碎的字音挨个吐出,说在此刻,竟有种莫名的羞臊。
沈霏微捏起有点燥热的耳,笑问:“十一,我说过你很乖吗。”
“说过。”
“我现在还是想说,你好乖啊。”沈霏微话锋一转,悠悠拉长语调,“可是你说慢了,学舌鸟会这么慢吗。”
说完,她竟在谈惜归腿侧落下轻飘飘的一掌,就在谈惜归急促吐息的一刻。
随之,嘴里吐不出流畅字音的人变成了她。
“十一。”沈霏微几近崩溃,紧咬着拇指,想借机淡化自己刚才的举动,断断续续地说:“窗外的雪,有变小吗。”
她话音方落,被谈惜归面对面抱起。
生怕跌落,她双腿环得很紧,双臂也环上前。
随之一个下坠,沈霏微坐在飘窗上,后背冷不丁碰着玻璃,嘴里猝不及防吐出一个冷字。
“不冷。”谈惜归令沈霏微转头看向窗外。
庭灯下,白雪簌簌落下,整个世界快被渲染成白。
“等雪全部化掉,春天就来了。”谈惜归亲得比以往更要黏糊,更加……一点不漏。
沈霏微绷紧足背,迫不得已贴向玻璃,万般忍耐下,唇齿间还是溢出了哽咽。
谈惜归从她下巴起,一点点往上亲。
在难耐到泪珠滚落的一刻,沈霏微吃力仰头,按着谈惜归的锁骨,将人推开。
“别贴上来了,十一。”
“为什么?”谈惜归明知故问。
沈霏微抿着唇,目光水涔涔地看她,屈起的腿不自觉地颤动。她想将眼泪蹭到肘间,侧颊却被托住,那点湿意全蹭在谈惜归掌上。
“过敏啊。”她说,“让我擦擦吧,十一。”
“我来吧。”谈惜归微微侧头,头发难得凌乱,“你说,怎么擦好?”
雪直到天亮才略微转小,屋里那盏床头灯亮了整夜。
这次云婷和舒以情没有不告而别,她们特地做好一顿午饭,四人一起用过餐后,才不急不慢地前往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