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微喔了一声,“那你的愿意会有期限吗。”
“没有吧。”谈惜归回答。
“你好像不太确定。”沈霏微眼弯着。
谈惜归说:“有没有期限,看你。”
多年前填满心口的那个念头又涌上前来,沈霏微想,再没有人能这么纵着她了。
沈霏微没忍住,还是拥上前去,嘴唇抵在谈惜归耳边说:“十一,我感觉春天来了。”
停格在春岗的那一个未来,得到了很好的延续,当年坐在方桌各面的四人,谁也无需为分别感到后悔遗憾。
“春天在哪呢。”
谈惜归颔首,垂在身侧的手一动,像少女时候那样,勾住沈霏微的手指。
当时是沈霏微在濛濛雨色中问出这句话,现在角色互换,竟从谈惜归口中道出。
沈霏微晃动两人勾在一起的手,笑说:“在这呢。”
“那就是,近在咫尺了。”谈惜归得出结论。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婷和舒以情也相继出来。
云婷打了个哈欠,看那两人贴得奇近也不吃惊,只微微挑眉说:“怎么不到车里坐,在这里站着,是特地拉给我们看吗。”
有一瞬间,沈霏微很想撒手。
云婷不服输地拉住舒以情的手,嘴里发出啧啧声,“好像谁没人牵一样。”
但她话音刚落,手就被舒以情甩开了。
舒以情倦意满脸,很吝啬地吐出几个字:“累了,少烦我。”
沈霏微默不作声地晃一下谈惜归的手,有点想笑。
“累了,回去吧。”云婷瞄向那两人的手,又啧一声。
谈惜归没做那个主动松手的人,要不是沈霏微先将手指抽回,她多半还会在路灯下站着,已不是云婷能随意喊动的。
沈霏微打开车门,坐进车问:“你们有没有被刁难?”
说完,她眼皮耷拉,疲惫感兜头而来,车还未开,便已昏昏欲睡。
“如果有,也不可能出来得这么快。”云婷上车,“我和十六离职多年,更不用说这还是在A国的地界,许多事我们有心无力。”
舒以情不作声地把云婷往里挤。
云婷眼波一动,落在谈惜归身上,“是十一处理得很好。”
“埃蒙科夫后半辈子都只能在伊诺力岛上度过了,他的资金起源算是一个引子。点燃后,不论是他,还是举岩的许多旧事,都跟着被接二连三地炸出。”谈惜归说。
她启动车,声音放轻,接着说:“举岩的工厂在半年前曾出过岔子,输出了两批不合规的材料,事情被压了下来,材料一直没被召回,甚至已经投入使用。除此外,还曾有员工在厂内失事,至今没得到解决。”
车内很暗,云婷看不清谈惜归的神色。
谈惜归淡声:“相关资料,我已经托人交给媒体,谁敢碰举岩,谁就沾得满手腥,举岩只会彻底匿迹,不会再有别的出路。”
云婷往后倚靠,慢声说:“埃蒙科夫的事,是我和十六当年疏漏了,对不住你们。”
“为什么道歉,婷姐。”谈惜归平淡地问。
云婷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索用词。
“你们原本该过得很顺利安宁,许多意外,都是我和云婷在多年前遗留下来的。”
是舒以情的声音。
谈惜归看向后视镜,没来由地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
“什么?”云婷问。
寂静中,谈惜归将心捧了出来。
“我很喜欢春岗。”
喜欢中心街区,喜欢云上摄影,还有石板路和老苔藓,以及被包罗在内的光与影,人与事。
是这些纷繁而多彩的林林总总,构成了如今二分之一的她。
这是十一,第一次在云婷和舒以情面前袒露自己的喜欢。
云婷一怔,随之回过神。
从前便懂得照顾人的十一,如何会不懂爱,如何会抗拒说爱,她只是极少主动谈及。
过会,云婷嗓音低低地笑了,说:“我知道,我也很喜欢。”
沈霏微在迷蒙中听见她们的对话,含混开口:“到哪了?”
“一会到了我喊你。”谈惜归很贴心地说。
沈霏微两眼闭紧,彻底没意识了。
后座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啧,无需猜是谁啧出来的。
“婷姐,你们在这多呆几天吗。”谈惜归又朝后视镜瞄去一眼。
云婷意味深长地问:“嫌烦了?”
“不是。”
“本来也没想来打搅你们,只是事情不处理,我和十六也安不下心。”云婷环起双臂,看向窗外绚烂灯光,“再说,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和十六已经在下一个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