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从零教起,却听到沈霏微说不用,接着便见识到了方才的一幕。
“我第一天见到小谈总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震惊我的。”詹娜发出赞叹。
沈霏微收回手,把枪交还给詹娜,坐到一边喝水。
詹娜回头说:“她很专业,对枪的种类也很熟悉,不是经常出入射击场就能练得出来的。”
她轻叹一声,又说:“但她是谈家人,或许是为了防身才学会这些的。”
“她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沈霏微拧起瓶盖。
詹娜回忆了一阵,说:“是其他人陪同前来的,但她不说话,不和身边的人交流,也总是没有表情,就像一个……假人。”
沈霏微完全能想象出谈惜归当时的模样,那时的十一很擅长用沉默来武装自己,以减少各种来自外界的伤害。
那种防御机制原本已被挫出一道口子,没想到分别过后,破开的缺口竟又重新合上了。
但幸好,谈家对十一真的很好。
沈霏微笑说:“一直是你跟在她身边陪练?”
詹娜点头说:“因为那个时候她只和我说话,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说金流话的。”
“她和你说什么?”沈霏微还挺好奇。
詹娜回答:“那时候恰好入春,她兴致不大,我问她要不要去放风筝,这附近环境很好,可以露营,可以踏青春游。我接触金流话的时间太短,词汇量很少,我几乎把我能想到的关于那个时节的词,都说了一遍。”
说着,詹娜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当时大概是误打误撞,又说:“后来她说可以,我们两个人就到外面去了。”
沈霏微心不在焉地听着。
詹娜接着说:“后来我遇到一些事情,本来要离开俱乐部了,是她施以援手,不过她给出的说法是,暂时还不想更换陪练。”
她轻快地耸了一下肩,“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谢她。”
面冷者也有一颗软软心,铜盔铁甲下掩藏的,是极脆弱的皮肉。
这件事,沈霏微在很久以前就知道。
“后来俱乐部里不少人也学着说金流话,但还是没能得到她的青睐。”詹娜调侃起自己,“或许我当时真的是歪打正着。”
沈霏微颔首笑说:“你有自己独特的一面,比其他人更具吸引力。”
詹娜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远处门响,转身说:“你来了,你没见识到刚才神奇的一幕。”
这夸张的说辞令谈惜归走慢了一步,她看向沈霏微,又看了远处的靶子,大概明白了,淡淡地说:“我早就见识过了。”
她的尾音微不可察地上扬着。
尽管那个语气淡得好像没有情绪,但沈霏微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炫耀,就好似独她享有优先权,早早就领略过一切。
这样的事以前沈霏微常做,只是她做得更明显一点。
沈霏微闲适坐着,“怎么来这么迟。”
谈惜归坐到沈霏微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靶子,很淡地说:“在狮王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众人明明合力就能将之擒获,但他们宁愿互相猜忌,也不上前一搏,就好比举岩和埃蒙科夫的现状。”
沈霏微往后倚靠,眸光飘了过去。
“那是因为,他们无法确保自己的安危,但如果有人介入呢。”谈惜归垂眸,眼中寒意逼人,这其中的锋锐早不同于往昔。
以前她无意展露的一面再骇人,在旁人面前,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般的殊死一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算笑料一桩。
而今她单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便能令人窥见隐藏在水面下的浩瀚冰川,那才是她全部的心绪所在。
能将族内亲属亲自送进伊诺力的,又能是什么善茬,许多事她不做,只是尚未到她动刃的时刻。
沈霏微真切地感受到了,谈惜归的心是岩浆,不打算和解。
第72章
吃惊吗, 其实没什么好吃惊的。
不过是以前的种种苗头在时间长河里迅速庞大,从嫩芽, 变成了蟠根错节的树。
“如果有人介入,他们或许会铤而走险地搏上一搏。”沈霏微了然。
詹娜看谈惜归和沈霏微二人似乎在聊事,便自己走远了些许。
“嗯。”谈惜归应声。
“你想怎么做?”沈霏微并不质疑。
她很清楚,能问出那么一句话,谈惜归必不可能只有一个浅浅的念头。
“埃蒙科夫背后的势力不算简单,不过他入狱太久,势力早被瓦解得差不多了, 如今才出狱不久, 他必不可能堂堂正正露面,许多事只能交由旁人去办, 就像举岩。”谈惜归徐徐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