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又得心惊肉跳地周旋很久,没想到在警局里,审讯员只是很平常地问了几句。
沈霏微和阮别愁坐在同一间审讯室中,舒以情在隔着玻璃的另一侧,互相能看到彼此,却听不到声音。
所幸她们是作为受害者出现,手铐落在了施暴者腕上,于此,沈霏微才能在桌下悄悄伸出手,轻轻按在阮别愁的膝上。
少女没有表情,却将手撘了上去,覆得不算紧密,却足以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隔着玻璃,沈霏微看到舒以情在那边很闲适地翘着腿坐,盘久的头发卷曲着垂在肩上。
和她们不同,舒以情的对面坐了不止一个人。
舒以情目光中凛冽的杀意不见了,整个人却依旧陵劲淬砺。
玻璃那边的几个人似乎说了很多,只可惜因为角度偏差,沈霏微不能靠口型分辨对方说了什么。
反观坐在她们对面的警官,竟只问寥寥几句,问完就没了话,如今正低头窸窸窣窣地写记录,没立刻放她们离开。
待到傍晚时分,铁门忽被敲响,外面有人说:“结束了。”
正对面的警官蓦地合拢笔记,起身说:“请离开。”
警官先行走去开门,继而抬臂示意。
沈霏微顿住,转头看向玻璃的另一侧,看到舒以情起身投过来一眼,才终于安心离开。
才踏出警局,舒以情便径直走向街边,将远处一辆看似只是过路的车招了过来。
那车还真的停靠在路边,车窗没降,但解除了门锁,所以舒以情直接就能拉开车门。
舒以情回头看沈霏微和阮别愁还站在路灯边上,招手说:“过来,成路灯了?”
微愣两秒,沈霏微赶紧捏着阮别愁的袖子走过去,跟着一块上了车,这才看到坐在前面的林曳和程锦桦。
林曳和程锦桦什么都没问,似乎已经清楚事情的经过。
车缓慢起步,沈霏微本来是想靠着休息一会的,但她往前多瞄了一眼,讶然发现,导航的终点并非酒店,而是机场。
“是要回去了?”
开车的是程锦桦,林曳在副驾驶座上回头说:“我替你们办了退房,行李也都在后备箱了,应该没有落下东西。”
沈霏微想的不是这个,她看向舒以情,担心地问:“婷姐呢。”
舒以情眼底没有流露出半分担忧,平静回答:“她也在赶往机场,我们在机场碰面。”
沈霏微一怔,点头说好。
舒以情没再说别的,她半阖着眼往后仰躺。因为眼底的寒光被遮掩了,再加她身上衣物有几处破损,还沾了血迹,隐约显得……
有点脆弱。
“那个刀片。”沈霏微收起目光,“忘记给你带上了。”
“哦,那个啊。”舒以情眼还闭着,“不要了,前两天弄到的,带不回去。”
坐在前排的林曳从包里拿出湿巾,本是想丢到舒以情腿上的,她刚做出抛掷的姿势,猛地止住,转而丢给了沈霏微,生怕遭舒以情冷眼。
沈霏微接了个正着,拆开后她刚想直接用来擦手,忽然就想到了阮别愁。
她将目光转了过去,改将湿巾按到阮别愁脸上。
少女黑沉沉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却在一瞬间变得愣愣的。她知道沈霏微喜欢干净,没想到沈霏微先把湿巾给了她。
看对方呆愣着,沈霏微胡乱地帮着抹了两下,然后才撒手说:“自己擦。”
少女垂下眼,按住颊边冰凉凉的湿巾,莫名的,她好像比登船返航前多了几分疏远。
就因为对方过于陌生的态度,沈霏微有点不舒服。
“姐姐,你擦。”阮别愁不看沈霏微,也不知道在盯脚边的哪一处。
“脏了,我不用。”沈霏微拒绝拿回。
林曳大幅度地扭身向后,不知道这两人在让什么,又甩过去两袋没拆封的,啧啧称奇:“还多着呢,你们以前有这么谦让客气吗。”
沈霏微耳廓有点热,心下觉得没有,她狐疑地看了阮别愁一眼,然后坐正身,改用余光悄无声息打量。
那颗颜色很浅的痣还在,眼梢上扬的弧度和以前没差,唇也是一如既往的薄。
哪里变了呢。
沈霏微说不出来,如果不是车上人多,她非得按着阮别愁的头,令对方直视自己。
此前自己不大放在心上的注视,成了她惦念不忘的。
她知道自己很矛盾,从始至终一直很难伺候。
车沿着导航一路前往机场,到机场停车场,几人先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衣物换上,才一齐踏进候机室。
云婷已在机场等候多时,身上乏意极其明显,但模样并不狼狈,显然没经历到和舒以情一样的九死一生,不过是等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