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两人从外面回来,云婷边在裤子侧边的口袋里摸索,边说:“晚上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她摸了三四个口袋,最后才终于翻出几封带暗纹的烫金邀请函。
看似昂贵的邀请函没有受到妥善保管,被折得分界线明显,好像是从哪个垃圾箱里捡回来的。
云婷拿在手里抖了两下,把折起的邀请函抖开,说:“好不容易拿到的。”
“几点?”舒以情瞟了一眼。
“我们傍晚过去,八点入场。”云婷打开看了一眼,好确认时间。
沈霏微凑过去,愕然发现邀请函上写的是别人的名字,她不由得怀疑起这东西的来历。
“我买的,别慌。”云婷解释。
舒以情冷嗤一声。
拳赛按时开场,所幸验票入场并不严格,也可能云婷走了偏门,验票的人才没有阻拦。
沈霏微紧跟云婷和舒以情走入通道,一边将阮别愁的袖子捏得很紧,才刚踏进内场,就被格外奢华的装潢晃花了眼。
不像看拳,反倒像出席什么高端宴席,入目全是小桌和皮质沙发,有酒有瓜果,很有格调。
但这明显是举办方特意给众人营造的错觉,在此地举办的拳赛不同于春岗的拳击秀,它不掺任何表演成分,和格调二字根本不沾边。
在春岗呆了三年,沈霏微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拳拳到肉的搏斗,没想到比赛真正开始时,她竟还有些坐立不安。
不是无聊,是触目惊心。
沈霏微不问自取,直接从阮别愁的口袋里摸出耳机,闭起眼假装养神,不想多看。
阮别愁的歌单里原先全是舒缓老歌,其中夹带几首时下流行的小甜曲,可在沈霏微戴上耳机后,那些舒缓的,节奏轻快的,竟一首也听不到了。
沈霏微径自将阮别愁的手机拿过来看,才知道这是对方几天前新建的歌单,歌单里的歌曲,和她常听的列表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的重合度。
调子吵吵嚷嚷,恰好能将周遭的呼喊压制少许。
个个音符紧凑而至,搭建出了一个仅属她们二人的场地。
划拉了一下对方新建的歌单,沈霏微忍不住笑,抬眉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听这些。”
“因为是你听的。”坐直身的少女极其坦然,不做诡辩。
沈霏微轻飘飘哦了一声,故意曲解:“你复制我的歌单了。”
“没有,是我手打搜索出来的。”阮别愁平静转头,很认真做解释。
沈霏微枕起对方的肩,点开别的歌单说:“我检查看看,别的是不是复制我的。”
阮别愁不作声地投以目光,在沈霏微点开埋藏在最末尾的那个歌单时,眼底闪过一瞬的慌张。
她撘在膝上的手很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幅度太小,无人觉察。
“从最底下开始检查。”沈霏微说。
于是阮别愁眼睁睁看着,那只好看的手悬在了一段未命名的录音上方。
沈霏微早些时候认定,这录音一定是某位老师的授课内容,但再次看到时,又隐约觉得不是。
以阮别愁的习惯,她或许是会将课上未听懂的内容录下重学,但绝不会多次都听不明白,以至要将录音留存至今。
所以沈霏微秉持着好奇之心,不在暗地里臆测,而打算当着对方的面点开。
她特地在这个分类上停顿了数秒,数秒里阮别愁没有做出任何打断行为,她便将之当成默许,继而才付诸行动。
录音前段是漫长的沉默,久到让沈霏微误以为,里面其实没有内容。
但近一分钟后,她听到耳机里传出自己的声音。
并非任课老师的倾情教学,而是她心不在焉地讲题。
听内容,讲的似乎还是一两年前的题。
熟悉的声音通过自身以外的介质传至耳边,一时间陌生感十足,沈霏微差点不敢相认。
沈霏微转而才想起,是了,有几次阮别愁问她题,她没什么教的心思,生怕被反复追问,干脆捏起对方手指,手把手教用语音备忘录。
只是她没想到,原该保存在备忘录里的东西,竟被转存到音乐播放器中,使之可以自动循环。
沈霏微没觉得羞臊,被发现秘密的人是阮别愁,而作为被优待的那个,她没必要羞臊。
她只是很意外,很惊奇。
荒谬的喜悦再次流淌到血液当中,这瞬息里,冬日严寒犹被轰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