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即便春莺背叛了自己,在隐隐猜到她下场时,窦姀的心不是木头,而是堪堪血肉,怎么可能不痒不痛。这丫头已经跟她这么多年了,会乐哈哈的说笑,会剪窗纸,还会捕鸟爬树、做风筝......最终虽是算盘落错,自食苦果,可这些年,春莺也算伺候的尽心尽力。她已经找人留意城郊了,也不知晓能不能找到尸骨,好生安葬,入土为安。
窦姀更衣后便回床歇息了。
她心绪不宁,熬了很久才勉强睡着。这一睡下,她便做了个梦......
她梦见小时候把弟弟丢在山洞的场面。
但不尽相同的是,梦中山洞不是窦府的假山,而是荒郊野岭的山,有一条花斑蛇从山洞的深处缓缓爬出,吐着蛇信子,一步步靠近弟弟。
起先没有人发现。
只有怕黑的弟弟一直喊阿姐、阿姐,苦苦求她不要丢下他......但窦姀没有听。
直到弟弟忽然失声惊叫,喊救命,她才回头,竟看见那条蛇已经盘在弟弟身上,张开血盆大口......
这个梦太恐怖了,窦姀一下便被惊醒。
小时候的山洞没有蛇,弟弟只是怕黑,一动不敢动,自个儿坐在山洞里哭。
而如今的山洞......窦姀隐隐紧张,却想:好歹是家中的假山,怎么会有蛇呢!弟弟已经长大了,不比小时候...虽然也怕黑,可人都走了,他了无生趣,估计也能自己出来吧?
窦姀本已坐起身,现在一想,又重新躺回床。
刚要阖眼,继续睡觉,那条可怖的蛇又浮在眼前......
窦姀登时睡不着了,总是心里不安。
索性便爬起来,穿了件外裳出门。
雨已经停了,路上她提着灯笼,心头总觉得有些愧疚——
小时候她就把弟弟抛弃过一回了,即便今夜她有心让他尝尝什么叫“害怕”,也不该拿这件事吓他。
窦姀现在只无比希望,弟弟已经回去了。希望自己再回到山洞时,看不见弟弟。
夜风微凉,灯笼随着足影一摇一晃。终于...窦姀已经走至假山。
她拾阶而上,看见自己留在洞口的伞还在时,不由心一悬。
洞里黑黢黢的,再往里走,灯笼一照,登时看见有个人坐在地上。一腿平放,一腿支着,头半仰,失神地靠着石壁,眼还睁着——那人正是窦平宴!
灯笼的光影拂来时,他察觉到,清冷却诧异地回了头——顿时两人四目相对。
窦姀心不住地跳。
提灯柄的手指在发抖。
她心里抽搐的疼,脚下走不动路。
却见弟弟的双目静静望来,良久后,竟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阿姐,你来了...”
虽是如此轻的一声阿姐,可窦姀却慌乱,率先走上前。
她还没来得及放下灯笼,窦平宴已经拍去手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站起。一手粗暴抱住她的腰,头缓缓枕在她的肩上。并不吭声,只有漫长无尽的缱绻依偎。
窦姀本能地想推开,手却碰到他淋湿的肩背......想起两人曾在雨中亲吻过,她已经更衣浸过热水,他却还没。
窦姀忍着没推开,默了会儿才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这话出口,感觉被他抱得更紧了,紧得要喘不上气。
他埋头,忽然不轻不重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咬了口。
窦姀吃痛,泪花一下迸出,急忙锤他胸口...可是下一刻,刚刚被咬的皮肉却被他手指疼惜地抚摸。他又埋着头亲了会儿,喃喃道:“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反正在哪儿都是一样。”
第38章 求娶
她本就心有愧疚, 轻声说道:“是阿姐不好。”
窦平宴闻言抬眸,认真看她的脸:“阿姐,你还是找来了...我便知晓,你心头还是在乎我的, 对么?”
窦姀并不答,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他, 慢慢走到山洞外。
只见雨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悬挂于苍穹之下。
“回去吧,你衣裳受潮了, 要赶快更衣歇息。”
她刚把话说完, 便被窦平宴反牵住了手,其意味不言而喻。
窦姀内疚, 这回没再拒绝, 乖乖陪他走回玉京园。
他说园里的丫头都睡了, 又是要她陪着烧水,又是帮忙翻找衣裳。
忙活到大半夜时,她困意上头, 竟趴在他屋里的炕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 人已经到了他的床上。
窦姀睁开惺忪的眼,忽然看见帐内睡在身侧的男子,吓得困意全散。
暖帐生香,晨光朦胧。
她一坐起, 被褥随之滑到了小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