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平宴轻笑,亲住她耳朵,“我知道,连药都没有, 我什么也不做,你就让我亲一会儿吧。我好想你。”
黄昏时分, 马绫玉和张伍下山回来,拉了一牛车的木头。
见到人醒, 张伍高兴地探望。
姨娘则默不作声,悄悄溜进庖房洗菜。
马绫玉买了两斤鱼回来,准备今晚做葱花鱼汤。
姨娘洗鱼,窦姀则来帮忙撷葱。
平日两人待在庖房的时候,马绫玉的嘴能说会道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跟女儿有说不完的家常话。
然而今日却很反常,闷头折腾了半柱香的鱼,都没吭声过。
窦姀大致猜到是为什么。
她把洗干净的葱放砧板上切花,边切边和姨娘道:“弟弟说,他不会报官,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日后姨娘还能和爹爹在扬州安居乐业,过清闲日子。”
“他怎么可能不怪我?”
马绫玉惊疑,又问女儿:“是你求的吗?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
马绫玉察觉不对劲,忽然放下鱼,净了手,握住女儿的肩:“姨娘不用你这样!我杀他,是为了你能和魏郎成亲,过舒心日子。你这样做,姨娘不白算计了么?姀姐儿,我这辈子没能给自个儿孩子什么。你哥哥嫌我卑贱,勾搭成奸,不愿认我就算了,可你还心疼娘,便是为了你过得好,娘连命都豁得出去。”
窦姀发觉姨娘眼睛红了,悄悄为她抹平泪。
马绫玉年轻时爱美,妩媚又张扬,府里没少讨厌她的姨娘。即便是如今的马绫玉,不过四十,仍旧风韵犹存。
可在窦姀印象里,这样要强的姨娘,没在主君和大娘子跟前落过泪,却单为自己哭了好几回。
她扑到姨娘的怀里,说道:“哪里白算计,只不过我和魏郎的缘分到了头!姨娘忘了么,我答应过弟弟,要跟他一起回家。也不算过不好,我从前和姨娘、弟弟相依为命,现在姨娘有了爹爹,在扬州有生意、有自己的家,我也该和弟弟回家了。”
马绫玉抱住她斥道:“傻孩子,什么自己的家。当初我逃,原就是带你一块逃的。若不是担心你跟了我,以后嫁的不好,我怎会安心留你在江陵?”
马绫玉摸她的头,一哽咽,“姨娘从来就没想过要抛弃你。便是有了男人,也不会丢下你。”
曾在江陵多少个夜里,她孤助无依,怨过也恨过姨娘,恨姨娘跟男人跑了,丢下自己和一团解不开的乱局。
而如今听到马绫玉这句话,窦姀心结解开,方叹白云苍狗,岁月渺茫。
晚膳时分,饭已经做好。
本是一家人坐下用膳的时候,但马绫玉一看见窦平宴便不适应,没吃两口就起来,找了个托词出门逛夜市。
马绫玉一起来,张伍哪还能安心坐着?
也打哈哈站起,陪娘子出门。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姐弟二人。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静静吃着饭。
期间,窦平宴忙前忙后,不停给她夹菜。
窦姀想起有东西没拿,回一趟屋。
再坐下饭桌时,把玉珏还给了弟弟。略为愧疚地说,“其实我那晚就想还你,可惜被拖住步伐。要是我上点心,早些给你就好了,你也不用鬼门关走一趟。”
窦平宴接过玉珏,握在掌心,闻言垂眼。
祸兮福之所倚。
这鬼门关他原可以不必走,马绫玉先前就动过一回杀心,他怎么可能猜不到这次?又怎么可能毫无准备跟她回来拜门?
只不过他这阿姐向来绝情惯了,要她的心,还真得死一回。
其实在那顿晚膳,马绫玉下毒之前,他早就服过催吐的药。
但马绫玉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葫蔓藤毕竟是死毒,所以他也没把握自己能活。
可他想赌。
赌上自己的一条命,和她一颗爱不爱的心。哪怕这心不是情意,只是骨肉亲情。
当时窦平宴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对她的般般嘱托,全乃交代后事。
包括愿她嫁想嫁的人。
现在窦平宴念起,只觉好险...
他拉住窦姀的手,轻轻笑道:“没事,都过去了。好在我命大,可见上天都要我们在一块。”
窦姀听着,却没吭声。
半晌后,才试探地问:“我们到江陵后,再做回姐弟好不好?”
“好。”
只见他应得很快,颔首淡笑。忽然凑近,亲了下她的脸。
窦姀措手不及,连忙擦掉。
一瞪这厮,教育道:“寻常人家的姐弟是不能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