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杯、钥匙扣、漫画书、各色彩笔、小熊帽子……林林总总,几乎这十几年给小熊送过的礼物都装入了抽屉中。
甚至连她包礼物的彩纸都被仔细捋平,夹在了书页里。
严慕文拿起一个Q版小人钥匙扣,回忆顿时涌出,这是她初中逛文具店时看到的,钥匙扣上的小人板着脸拿着习题册,和小熊当年的样子特别像,她一眼便看中买了下来。
只是送出去后没见他用过,严慕文当年还以为小熊不喜欢这类型的东西,后来便换了礼物风格。
没想竟全都收得那么好。
严慕文转了转钥匙扣,发现有些地方已经褪色,像是被时常拿在手里把玩。
“我以为只要不用就能永远那么新,”熊昱舟也看着小人掉色的衣服,“没想到还是变旧了。”
看向一抽屉的东西,严慕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难怪这些年送去的礼物都没再见过,除了阳台上那盆盆栽和电视机边的等身手办。严慕文甚至觉得,如果不是那盆栽太大,小熊会把它连盆带土全都塞进这个小抽屉里。
她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小熊要给她看看这些。
“看看这些。”熊昱舟从书柜中抽出了一叠本子放到书桌上。
严慕文拿起顶上的那本眼熟的笔记本,翻开一页。
“你!”
她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纸张上,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名字。
哗啦啦——
纸张飞快翻动着,一页又一页,入目所见全是那三个字。
严慕文、严慕文、严慕文……
严慕文又抽出一本本子,打开。
相同的内容,纸张微有些泛黄,字迹也更显稚嫩端正。
纸张背面字迹写过处有轻微突起,看得出写字的人非常认真。严慕文修长的手指抚过上面的痕迹,好像在抚摸当年写字的人。
不知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一行行文字。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轻轻翻动的声响。
分明都是相同的内容,严慕文却看不腻般,认真看过每一个字。
熊昱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在她脸上看出一丝惊惧或嫌恶。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正常、乃至病态的。正常男生,就算在本子上写自己喜欢人的名字也不会写这么多,最多写个一两页纸抒发情感。
而他,日日不间断地写了六年。
“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过了多久,严慕文突然出声。
“不记得了,”熊昱舟道,“在有‘喜欢’这个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被笔记本盖住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那这些……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初一。”熊昱舟回答。
“嗯。”严慕文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应了声。
“会不会害怕?”熊昱舟站在身后虚虚揽住了她,将下巴搁上她发顶,声音极轻,像是害怕打碎一段虚无缥缈的梦境。
“我真的已经,肖想你,很久了。”
比你以为的,江屿以为的,都要久。
严慕文将腿上的笔记本小心翼翼放回桌面,站起身回抱住他。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严慕文问。
“因为你一直说,”他低低地道,似委屈、似控诉,“我是弟弟。”
不止一次有人调笑着撞过严慕文的肩,开玩笑般问他俩什么关系,怎么天天黏在一起?严慕文都会正色回答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关系。
熊昱舟每次听到都会低着头不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他有时会想,如果两个人不是邻居、没有一起长大,那他是不是就有光明正大追求她的权利,而不用限制在“弟弟”这个框架中,连最原始本能的情感都不能宣之于众。
这个身份带来的,是近距离的亲近,却也是更多的枷锁。
严慕文觉得眼眶开始发烫,伴随着酸酸涨涨的感觉。
她紧紧闭起双眼,亲了亲熊昱舟脸侧。
“对不起……”
就像江屿说的那样,她在感情方面开窍太晚了,让小熊无端吃下很多酸楚和煎熬。
严慕文自然知道喜欢上青梅竹马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感受,不敢说,不敢做,生怕越界后连基本的友谊都失去。她只是经历了半年就觉得煎熬,小熊却一人承受了那么多年。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
熊昱舟轻喘着气分开双唇:“不用说那个,你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该感谢你,喜欢上了我。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
……
自从前些日子接连不断的暴雨过后,塘市一连好几周没有再下过一滴雨水,就好像那次降雨一次性预支了未来所有雨水。夏季的阳光炙烤大地,室外像个巨大的蒸笼,又闷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