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面前那一幅,四周皆是这样的挂画木框,将他包围在其中。
徐昂这下是彻底懵了,对方将他引来,不杀他也不偷袭他,搞那么多画干什么?
而且这纸上所画的事物,皆与他有关。
这时,对方又开口道:“这是我们主上为你准备的礼物,徐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徐昂执剑直指面前的画,怒道:“你们到底耍什么把戏!要么乖乖放人,要么与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徐大人别生气嘛!你……难道就不想好好欣赏这些画?”
“……”徐昂咬着牙,怒而不言。那些画像上所画之物,皆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
年少时被欺辱、年轻时的气血方刚、再到被骂叛徒,桩桩件件,都是他前半生最痛苦的回忆。
“看来是画像太远了,须得近了才能看清。”
那些木框下装了滚轮,可以灵活移动。待那些人将画像移到徐昂面前时,画与徐昂仅有半丈之隔。
此时的徐昂就像是被关在一座由画打造的笼子里,被困住了手足。
明明他一拳就可以将画纸打破,一脚就可以将木框踢倒,之后就可以逃出去的。可是看到面前的画像,他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半天没有行动。
面前的那幅画画的是一个小男孩抱着头蹲在地上,在他的周围都是当时他们村上的小霸王,见他好欺负,便时常羞辱他、打骂他。
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独自拉扯他,平时忙于去镇上做工,也很少照顾得到他。后来他实在忍不住跟母亲理论,求她多回家陪陪他。他想让那些欺负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母亲,他母亲会护着他。
可这小小的要求在她母亲看来就是无理取闹,反而以为是小孩间的小打小闹,让他多多忍耐。
一次那些人将他带到山里,说好听点是带他去山间溪泉边玩耍,实则就是想把他丢在山里。
后来他们下山的时候遭遇狼群,只有被丢弃在山里的他没有遇到狼群,捡回了一条命。
等第二天他平安无事地回来后,那些死者家属便打骂他,说他见死不救,独自逃跑。
他当时想来也可笑,明明他才九岁,哪能一个人救下他们一群人?
无非是他们自家孩子欺负他自食的恶果罢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承认,将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他这个唯一幸存者的身上。
紧接着,那幅画从他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离家参军,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却被同事们排挤,险些被敌人抓住的画面。
随着画面一幅一幅地在他面前闪过,早些年所有痛苦的回忆仿佛都像是再次经历一般,那些人和事都生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我……我这是怎么了?徐昂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但眼前的事物依旧鲜活,挥之不去。
徐昂更是朝着那些幻象挥了几拳,但那些人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被人忽的打了一拳,那些人还纷纷扭头看向了他。
“徐昂,你还有脸活着呐?”
“就是啊,吃了败仗,要是我,肯定自裁谢罪了!”
“他可不会死,他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要养呢。”
“什么老母亲,你没听说吗,他老娘早去世了!”
“哦,看来是我忘记了!”
“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那些人大笑,徐昂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上去就是冲他们挥拳。
“你们他妈在笑!啊?再笑啊!”徐昂怒不可遏,对着其中一人就是猛打。
眼看着人就要被打死了,好在宣节校尉及时赶来,将两人分开了。
那校尉也嫉妒徐昂深受将军赏识,不由分说,将徐昂扒光绑在冰冷的寒天里冻着,久久不给他松绑。
即便徐昂知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幻觉十分地真实,他能感受到粗绳勒进他肉里的疼痛,也有刺骨的寒风吹打在他身上刺骨的寒冷。
“啊!”
现实中,徐昂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跪在地上,头抱脑袋痛苦地呻吟。
随后有人在他身后,抓住他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的画。
此时画面已经转到他被提拔为游骑将军,掌管东营十六、十七两军,可谓是威风无限。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蜀中前任将领刘老将军的赏识。刘将军就是觉得徐昂这人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将来将自己多年的心血交给徐昂打理,他也放心。
可徐昂终究是让刘老将军失望了。
那时,北凌引兵三十万攻向蜀地,徐昂非但未出兵抵抗,反而带兵献城投降。
徐昂的这一举动,在蜀地百姓眼里,与叛徒无异。
一时间,整个蜀地都在传“徐昂是叛徒”、“徐昂是狗腿子”,更有甚者带头砸了徐昂在蜀地的宅邸、有的还去原来刘老将军的墓前抹黑,责怪他将蜀地交给了这么一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