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景知瑜靠近,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进来吧。”
“玄湛大师好耳力。”景知瑜惊叹道。
待景知瑜跨入大殿,玄湛才开口道:“贫僧老了,耳朵不好,反应也迟钝了。只是今晚,贫僧料到你会来找我。”
“您是……如何料到?”
“今日在竹林中撞见施主与智通起了争执,话中提到了今日到寺的乞丐。施主对乞丐尤为关注,想来也是带着目的来的。突然被打晕错过了要紧的事,于情于理都会来找我这个住持。”
景知瑜走到玄湛身后的蒲团边上,盘腿坐下后便问道:“我想知道那些乞丐与贵寺有什么恩怨?”
“不是他们与本寺结怨,而是与我徒儿智觉结怨。”
果然!景知瑜心道:智觉来自三清堂,常老三之所以一直针对三清堂,八成是因为智觉。所以今日来到寺中的乞丐,就是常老三带来的。
“唉!”玄湛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智通也掺和进他们的恩怨了。智觉这孩子虽是我一手带大。虽有养育的恩情,但我身后是整个寺庙,他若是在外面惹事而被追杀,我是不会出面保他。退一万步说智通怨恨智觉,在寺外找他麻烦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们却利用法会上无辜的人来逼迫智觉束手就擒。
好在智觉这孩子本性不坏,知道自己反抗就会引起大乱。那要是他反抗呢?寺中必会掀起大乱,最后还会伤及无辜百姓。”
“……”
玄湛一番肺腑之言,景知瑜听后也沉默了。玄湛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常老三和智通都对智觉恨之入骨。
玄湛扭头看向景知瑜,伸出他满是皱纹的手,用力地握着景知瑜光洁无暇的手。
“施主,贫僧虽不知道你来这有何目的,但看在贫僧今日救下你的份上,帮贫僧一个忙。”
“还请大师说明。”
“嘴上说着不管智觉,但贫僧看他伤得极重也是于心不忍。只是他身上的皮外伤好治,就是被挑断的手筋脚筋有些棘手。之前常老三他们被迫放了人,定会心有不甘。他们知道只有医馆的郎中能接上手筋脚筋,估计现在都在各个医馆门口守着。我若是派和尚去请郎中,必会受到他们阻拦。”
“住持的意思是,让我去请?”
“贫僧思来想去,只有施主最合适。”
玄湛双手合十,又向景知瑜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这边景知瑜刚离开保常寺,那边一直留在客栈的佟阳已经坐不住了。
之前有消息说,法会提前结束。本想着景知瑜能早点回来替他管一会儿阿善,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晚上也不见人回来。
原本阿善就是小孩心性,一直缠着他已经让他很烦躁了。这下景知瑜迟迟未归,阿善又一直粘着他,搞得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在客栈干等着。
景知瑜迟迟未归的消息苏元正也有所耳闻,还特地修书一封让人给他送了过去。信中却劝他不要多想,人也许只是想在寺庙里多待一会,晚些就回来了。
结果佟阳一等就是一晚上,而阿善见不到景知瑜,也一直闹个不停。
最后他实在坐不住了,直接把阿善反锁在房间内,只身一人潜入州府,把正在休息的苏元正给吓醒了。
“原来是佟壮士啊。”苏元正坐在床上喘着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有人来索我命了。”
“怎么,你那么怕死?”佟阳抱着手肘靠在窗框边,借着窗外月光看着苏元正。
苏元正着实被吓得不轻:满头大汗不说,揪着被子的手也止不住地抖。
“当然怕啊,一个先是遭遇洪水死里逃生,再是被歹人追杀差点活不过来,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怕死的了。”
“你既然怕死的话,那就帮忙找我家公子!否则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嗯?”苏元正一愣,问道:“景知瑜他还没回来吗?”
“公子要是回来了,我至于来找你吗。我也是初来乍到,找人这事着实有些困难,思来想去还是大人派人去找,要来得快些。”
“哎呀,你先别急。”苏元正先稳住佟阳,细缕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现在天色已晚,且不说出动官兵去找会引发百姓恐慌,就是让官府出动找一个普通人,这也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如今我初来此地,自然是树立威信在先,不能让他人找了借口排挤我。”
佟阳脸色一变,闷声道:“那你的意思是……”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吗!”苏元正接着解释道:“不是不救,是不能太大张旗鼓。而且你我皆不知景知瑜在哪,有没有遇到危险,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