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向下沉没的她们, 此时仿佛在向上浮起, 又好像只是头下脚上地颠倒了方向。
迷雾之海的深处, 方向与重力全部被重新定义, 这或许就是古籍中所谓“绝对没有通往那里的道路”的含义。
若是没有正在接近真理的张十梦被真理之门牵引, 她们便是潜入海底一直“向下”游泳一万年, 也不可能有任何收获。
蜜橘的声音并未在水下正常吐出，却透过迷雾之海的海水直接传入了身边所有人心里。
在她的眼里, 那里有什么东西，朦胧, 不可捉摸, 就像是一条半隐形的巨大章鱼, 挥舞着无数触手穿透张十梦的岛屿, 在每个人身边来回扫荡着。
每当这些难以看清，无法接触的“触须”扫过她的身体，就会有一份古怪的记忆或者莫名的影像传入她的脑海。
奇怪的知识越来越多，蜜橘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神秘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极速成长。
她理解了许多东西，又因为知识的拓宽，让她感觉自己越发无知与渺小。
不知不觉，口涎从指缝间涌出，向着上方“落去”。尿液同样在毫无自知间在身下的海水里晕染开来。
“蓝阶以下，闭上眼睛！不要看！”莫离振聋发聩的“呐喊”响彻在众人心里，把不少沉沦到某种诡异状态的女将惊醒。
蜜橘脸颊发烫，连忙不再去仰望那模糊不清的伟大存在。停止凝视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那一条条回荡在身边的“触须”。
同样的，即便她相信那些“触须”仍旧真实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却再也不会被她所无法承受的真理所侵蚀。
在迷雾之海的水下，距离就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所计算的。
很多东西你能够看到，感觉它在你的身边，下一秒它变能够将你捕获。
当你视而不见，那些确实存在的东西又会真的距离你很远很远。
许多资深的老牌蓝级强者，在不断探索海底，尝试寻找真理之门的过程中，都会有过在海底古老可怖存在爪牙之下逃生的经历。
那是一场单纯的，意志力间的较量，与体力毫无干系。
逃亡者坚信追击者还在远方，追击者则臆想逃亡者已在嘴边。
哪一方的信念不够坚定，一丝破绽变会创造出无法逆转的既定事实……
偷眼瞄了下四周，蜜橘发现身边大多数伙伴都与自己同样的不堪，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假若持续刚刚那种与张十梦共鸣的通灵状态，下一种继续流出的东西，便会是她的脑浆。
窥探他人的真理之门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莫离与魏命名，黑寡妇这些蓝级强者亦没有抬头去凝视那金色的巨猫。
升华的深度越强，所见的真理便也会越清晰，即便是同阶，也没有人能够承受住窥探他人真理的代价。
所有人中，除了张十梦本人以外，就只有肥尾蝎依旧盘膝而坐，仰头凝视着头顶的伟大之物。
作为已经到达真理之门的半神，她有能力接受并理解他人的真理。
沐浴在张十梦的真理之光下，零星截取到张十梦所接受的知识与秘密，对于一位半神而言，有着寻常修炼难以企及的巨大帮助。
是的，跨入真理之门者，被称为半神，这也是张十梦刚刚才从被灌注的知识中了解到的。
现实中的她并未在门书学到相应的神秘学知识，也同样没有从任何其他渠道了解到过，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单纯只是因为……能够抵达真理之门的半神太少了。
哪怕计算上整个历史里那些玛洛帝皇与克里特神主门，曾经被记载的金级半神也都是能数清名字的。
一个时代，也就屈指可数的顶尖那么几位罢了。
只要这些时代巅峰的强者没有特别宣传自己接触到了神的领域，余下的超凡者无从知晓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事实上，哪怕是最普通的超凡者，也可以使用魔法，可以创造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奇迹，可以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智力与体力，甚至可以青春不老，永世长存。
在此基础之上，能够以自身灵魂承载真理者，便可获得超脱世界枷锁的能力，可以主动理解并运用规律改变现实，而不再被动接受【神秘】的操控。
理解真理，掌控规则，灵魂不朽，方为神祇。
跨入真理之门的超凡者已经具备前两条，只差最后的灵魂不朽，所以称为半神。
半神的力量未必一定能在战斗中碾压下位超凡者，但却有着更高的上限和质的区别。
也是走到了眼下这一步，张十梦才真正理解到刚刚被她所斩杀的边境圣光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