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馊主意你该去跟轩憬说。”丹阙头疼道,“我看她这辈子没打算放过我!”
“那你就死盯帝师这个身份,保持距离,其他先不要管,走一步看一步。”梵幽道,“她若再敢走上辈子的老路伤你,你直接辞官回山不就好了?难不成……”
她顿了顿,硬着头皮问:“你真想要皇后这个位置啊?”
“你想哪里去了?”丹阙哭笑不得,正色道,“我是想亲手改变两族的关系。也只有我真正置身于那个环境里,才能体会到改变是否已经发生。”
“既然帝君无法抵抗魔君,那想要应对灾年,唯有齐心修补两界屏障这条路可走。”她缓缓道,“哪怕这条路难走,也要试一试。”
“那你们可更得早日和解了!”梵幽提醒,“遇到大事的时候,劲得往一处使!不然你俩一吵架,皇女就伤残了,谁去管朝堂事啊?”
这话让丹阙沉默了。仔细想想,这一世的轩憬确实就跟沙包一样,任她怎么出气都不反抗。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我得跟你去!”梵幽也跟着站起。
她们离开小房间,很快找到轩憬。
卧房内一股跌打药膏的气味,轩憬仰躺在卧榻上,被绞断的胳膊已经上了夹板,双目紧闭,看起来似乎睡熟了。
猫卧在她枕边,见丹阙来,便轻轻叫了声。
丹阙在床沿默然坐下,撮指搭上轩憬脉门,却并不只是为她检查伤臂,而是在她全身探了一遭。
轩憬这回倒是没有欺骗或者隐瞒她,玄冰化作的水灵力与先前入门篇的水灵力融得很好,无情剑意也巩固于丹田处的魔气封印上,整个状态非常平稳。
正应了这人进去前的话——定不会再添麻烦。
而轩憬在里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为稳妥,不至于再将自己弄伤。
如今轩憬身上有的伤,大部分是她方才留下的。
探着探着,丹阙心中对轩憬的怨气渐渐消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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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自脉门流经体内各处时,轩憬其实就被惊醒了。
但她不敢睁眼,生怕自己一醒,又要被丹阙劈头盖脸一顿骂,又因为表达不清楚,反而让丹阙生气。
有些事能轻言对错,可有些事注定是难定对错的。
她知道自己应当尊重丹阙的选择,但她做不到看着丹阙自我伤害。
冤有头债有主,丹阙的心结源于她,那么该被伤的是她,而不是丹阙自己。
如果伤她就能让丹阙解气,无论多少次,她都心甘情愿。
感受着熟悉的治愈法术笼罩在伤处,尽管剧痛难耐,她心中却泛起甜味来,同时也越发迷茫。
她究竟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与这么好的丹阙相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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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时,宗主再度到来。
一听见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轩憬顿时不敢继续装睡了,忙起身披衣,想办法遮住被接好的伤臂,省得宗主见了,又拿这个说事。
她遮掩时,只听宗主淡淡道:“我听闻你们去禁书阁取了进阶篇?”
“您的消息还挺灵通。”又听丹阙道。
“胡闹!”宗主冷声道,“憬儿才被入门篇的剑意所伤,你们连半日都不让她歇息……”
“她为何会被伤,您应该很清楚。”丹阙毫不客气地截住话,“我不晓得您为何要在这种要事上为难她,也不想知道。但您既然这么做了,那么伤人寒心的后果,就受着吧。”
“有你这样的姨母在,挽澜宗又哪里是她心安的归处?”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她好!”宗主提高声音,“似你们这无父无母的妖邪,又懂什么!”
轩憬一听就火起,不等她赶过去,只听梵幽大笑:“亏你还是一宗之主!说不过就开始跳脚啦?口口声声为她好,她失去母亲的那么多年,敢问您老人家又做了什么呢?”
“噢,我知道了。您怕事,连皇宫都不敢去,明知道宫里的孩子离了母亲会是什么结果,您还是选择一边念叨着‘我是为她好’,一边窝在挽澜宗岁月静好!可怜那孩子!活了这么大,连自己的母族是哪方势力都不晓得!”
梵幽那张嘴,跟了沉有的一比,一旦怼起人就哪哪儿都带刺。
轩憬没想到她俩竟会一唱一和为自己说话,心中不免又涌起酸涩来。
猫凑到她身旁,伸爪戳了戳她,示意她该出去表态了。
于是她抱着猫大步出门,连剑意拐杖都不拄——丹阙为她疗伤半日,除却断臂还需养,别的伤都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