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归又说:“你就惦记着这糕点。”
小道士不甘示弱,反驳道:“总比你一直盯着楼下的姐姐好。”
“说得好像你没看一样,不知道是谁进来就被迷住,糊里糊涂地喝了两杯酒,”李时归立马回道。
“我那是被吓到了!”洛月卿想起刚刚的事就气,没想到她刚刚踏入里头就被围住,李时归居然还躲在旁边看笑话。
“是是是,被吓到了的小道士喝了人家的两杯酒,若不是我及时喊住你,你岂不是要被人家拉着走了?”
大梁自先皇后垂帘执政后,女性的地位就被不断提高,往日只能待在家中的小姐、夫人,也可出门行商做买卖,大部分官家女子也被允许上学堂,学问不输于男子。
而后又有长公主踏入朝廷,属下阮鹤、李时归以女子之身成为将军的事例,这让民风越发开放,甚至已有人提出可开放科考,让女子也能入朝为官的建议。
故而女子进青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青楼女子不仅习以为常,还格外欢迎这样的客人,毕竟相比于粗俗的男子,女子性格更温和有趣,少了许多虚伪的附和。
所以为了女客,她们甚至会出现争抢的行为,这不,洛月卿两人一进来就被团团围住,差点就被拽了去。
“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小道士提高声调反驳,坚决捍卫自己的清白。
却没注意到李时归骤然僵住,又惊又恐地看着门外。
敞开的木门外,钟觉予懒懒倚这门框,不知道听了多久,见李时归终于注意到自己,她便勾起一丝笑意,朝她看去。
这笑意不落眼底,上挑的凤眼漆黑晦涩,直叫人腿脚发软。
李时归咽了咽口水,刚想提醒旁边的人,却被钟觉予冷眼吓住。
洛月卿不曾察觉,像是有些醉了,没听见李时归回自己,她就抱着酒壶、看着下面发愣。
直到旁边传来声音。
有人开口说:“孤来为道长斟酒。”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斟酒?”
小道士反应迟钝, 慢了半拍才扭头,看向另一边。
旁边的人一手搭在桌面,斜靠在矮桌上, 姿态懒散又矜贵,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见洛月卿不说话, 她又戏谑道:“怎么不看底下了?是孤碍了道长大人的眼了吗?”
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微低, 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不、不是, ”即便还在酒醉,小道士仍说出了正确的答案:“殿下, 怎么可能碍眼。”
钟觉予笑了一声, 笑意不及眼底, 又说:“是吗?孤还以为小道士厌了孤,特地来这儿寻些新鲜感。”
正颤颤巍巍往外走的李时归身体一抖,连抬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抬了, 冷汗唰一下浸透后背。
站在门口的阮鹤唯有冷笑, 也不伸手帮忙, 就看着李时归蹩手蹩脚地过来。
房门被小心关上, 屋外有人在吩咐些什么, 继而楼下的士兵就将这小楼团团围住。
而小道士还未察觉到危险降临, 醉醺醺回答:“我怎么会厌了殿下?”
钟觉予勾起嘴角:“是吗?孤还以为自己不及底下的人了。”
要是寻常洛月卿早就意识到不对,可此刻她被人灌了两杯高度数的酒, 原本酒量就浅, 喝两杯清酒都挨不住, 更何况白酒?
要不然李时归也不会寻了个隔间,想让她待在这儿醒一醒酒, 再回去。
于是,酒醉的洛月卿做出了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 她居然又扭头回去,看向底下。
一楼的歌舞不歇,让人群高喊了半天的花魁姗姗来迟,一袭白裙翩然,身后那些弹琵琶、弹古筝、吹笛子的人都成了她的陪衬,乐声伴随舞步而起。
极乐坊中突然一静,继而欢呼声一声高于一声,无论几楼都有人丢出银两、黄金往舞台上丢,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舞步的应和。
虽然带着面纱,但无论怎么看,这花魁都该是位极婀娜多姿的美人。
洛月卿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而搭在木桌的手骤然收紧成拳,手背青筋鼓起,不知道攒了多少的怒气。
钟觉予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道:“怎么?小道长很喜欢?要不孤现在就让人取了她身契,让她日日跳给你看?”
若是阮鹤、李时归两人在此,必然觉得公主殿下的话语酸得不行,像是泡在十年沉醋腌过一般。
可那小道长却只是转过头,又定定看着她。
因一整日都在外忙碌的缘故,钟觉予依旧穿着那一身赤色蟒袍,发丝用金簪束起,简单梳了个发鬓,不同于观中的清雅,此刻的钟觉予更像是大梁的长公主殿下,艳丽夺目却又不失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