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叫她夏小姐夏女士, 她都快听麻了, 她还是喜欢别人叫她小夏, 感觉还亲切些。
这么想着, 她把手机递过去给女仆看了一眼,女仆侧头再三确认无误, 点了点头发动汽车,载着夏诗弦去公墓。
夏诗弦坐回去靠到后座上,她狠话说完就出门了, 没注意看夫人的表情, 她估摸着话说的这么难听,夫人估计脸色应该很难看吧。
文思月那么好的性格,怎么母亲反而难以接触……夏诗弦心里直嘀咕, 她转念一想, 文思月一直跟老人生活在县城里, 没有在双亲身边长大,一个人的性格跟成长环境关系很大,跟夫人的底层逻辑思维都不一样,性格不同倒是可以解释得通。
随后她又好奇起来,文思月跟老人长大,家世这么显赫怎么把女儿和老人都扔在小县城里不管不问,直到有了紊乱症才想起来把文思月接回来。
怎么想都觉得里面有蹊跷。
不过她再好奇也不会去问,人家不跟她说,她主动去问,是在打破两人之间原有的距离感。
夏诗弦有时也会有种荒诞感,明明交换信息素是她们所能做的最亲密的事,然而大多数时刻身体的负距离接触,却并未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她有点头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尽管只要她主动说出口,文思月一定会思考并想办法改正这一点。
哎算了先这样吧,夏诗弦捋了捋头发,决定暂时先放一放,等文思月回国,她应该就想好了吧……
甩了甩头,夏诗弦强迫自己把思绪从文思月身上收回来,转而去想师傅的事。
哪怕嘴上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但夏诗弦心里总有块地方沉甸甸的,还夹杂着些许迷茫。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夏诗弦随意往车窗外一瞥,她们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夏小姐,马上到了。”女仆适时说道。
夏诗弦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车停了,夏诗弦回过神来,在女仆略带疑惑的眼神中下了车,公墓建在一片树林中,旁边满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想想也是,冬天大概也只有松树能活下来。
打开车门,她顺着钟秘书给她的地址往里走,女仆想要跟上,被她制止了。
“我一个人去就好,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会。”她这么说着,紧了紧手中的花束。
不知道鲜花是文思月还是钟秘书准备的,她一边走一边低头打量着花束,里面除了菊花还有好几种花,她抿唇,嘴角有一丝笑意。
不管是谁准备的,总归是文思月想到的,她心里像吃了块糖似的甜腻腻的,下一秒她收起笑容,伸出一只手捂着嘴咳嗽两声,暗想自己怎能如此不争气,一束花居然就让她有点飘飘然。
更何况这花压根不是给她的。
早晨的公墓基本没什么人,一片寂静,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猫,夏诗弦顺着路标边走边看,终于在边缘角落处找到了师傅的墓碑。
师傅的墓边上有些已经枯萎的杂草,夏诗弦静静站了十多分钟,才慢慢蹲下把花放到墓碑前,接着起身把周边的杂草拔掉,让师傅的墓看起来不那么凌乱。
“师傅你真的孤家寡人啊,都没人来看你给你扫墓的……”夏诗弦低低笑了两声,夹杂着些许苦涩。
“南星蘅这么狼心狗肺,常年在伦敦待着也不说看看你……不过她都能做出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受折磨的事,来看你反而蹊跷。”
夏诗弦像个上年纪的老人似的,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说南星蘅也要被送进精神病院,说自己的设计作品上了时装周,说自己曾经想念的人现在回到了她身边。
说了大约半小时,她蹲累了,索性盘腿坐下,公墓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她抬起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又要开始下雨,而此刻天空万里无云。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师傅我虽然没说过,不过我觉得你肯定猜到了,我来伦敦不只是想当裁缝实现梦想,更是……”她顿了顿,单手拄着大腿,撑着下巴,接着说:“听来这边留学的高中同学说曾经在伦敦见到过她,于是我就来了……”
她盯着花束,有些怔然,“没想到她真的在,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我们曾经离那么近,师傅的店距离她被关着的地方只有几站路,结果就这样错过了……”
说着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师傅说了好久啦,我该走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对了,我打算等有了自己的品牌,把总部设在师傅的店里面,这么大的店面一直荒废也不好,至少我不希望它就这么破败下去。”
夏诗弦说完打算离开,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眼墓碑,她不知道师傅在生前的最后时刻都经历了些什么,一般墓碑上都会有亡者生前的照片,可师傅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串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