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操场上,焦景予跟变魔术一样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酒精和棉棒。
池毅多数伤口集中在手上,旧伤用力时崩开,比新伤还疼。
“你为什么让他写保证书?”
“校霸的事少打听。”
“你刚拉我了,两个月作废。”
“是个人我都会拉过来———”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习惯。”
“那就等你习惯,但两个月作废。”
“…再说吧。”
焦景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帮他涂药。
“保证书…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以后他会不会背着我继续这样———你他妈轻点疼死了!”
焦景予放下刚刚戳过池毅嘴角的棉签,沉声问:“这些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再说一遍,校霸的事少打听。”
消毒完成,池毅看向焦景予包的伤口纱布,说了声谢谢后,爬起来插着兜往食堂走。
晚自习开始,池毅伴随着铃声响起翻出了墙。校服在空中煽动了一下,就像一双翅膀带着他平稳着陆。
晚霞挂在天边,城市仿佛渲染上了一层红色,春天真的要来了。
池毅戴着帽子,手插兜往老街区走去。
七拐八绕后,彻底和身后的主城区告别。面前是油烟乱窜的老旧小区。从墙体上看有斑驳的痕迹,楼下摇摇坠坠的牌子挂在半空中。
一踏进这种环境,耳边聒噪不断。
池毅皱眉戴上耳机,往中间那幢房子的楼梯走。
大爷大妈看到他回来,正在打麻将的手不停,眼睛互相瞟。
等池毅消失在视野里,大爷大妈的声才响起:“克星又回来咯!”
池毅当听不见,脚步却还是一顿。片刻后两三步并作,上了顶楼。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外号就像吃饭一样伴随了两年。
501门口,池毅抬起手拍门。
“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吃饭———”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起,待她开门见到池毅那张脸,脸上的表情转为厌恶。
“我来找池大亮。”
“他不在!”说完大婶准备关门,池毅眼疾手快把门堵住,二话不说直接闯了进去。
“你———”
池毅在这小破屋子里扫了一眼,确实没见到人影,转身问女人:“池大亮呢?!”
大婶看到他的眼神直躲闪:“说了他不在!赶紧走!”
“你告诉他,以后再敢要我家的钱,我把他命给要了。”
别人说这句话顶多是吓唬,但对方是池毅。
池毅甩完话就离开,不给她一点反应的空间。大婶站在原地,心里忐忑不安。
从大伯家出来后,池毅呼出一口气。浑身得到放松,在路边随意找了个摊子坐下,给何游发了个定位。
这个时间体育生除了锻炼,就是锻炼。
何游回他:我靠?又逃课啊!
池毅现在急需有人跟他一起开黑上网,不然逃课的意义在哪?于是给何游回:来不来?你好网吧。
那边立马拒绝:不去,下周一我们有考试,正抓紧训练。
池毅没有再强求,摁灭了手机,揣着兜在街上漫无目的走。
或许散步是他现在唯一能消遣放松的项目,偌大的城市没有一盏灯是为他打开的。
远处CBD高楼在夜色的照耀下显得更绚烂,这里的人来来往往、步履不停,只有他不紧不慢穿个校服到处晃。
高中之前的他还不这样自暴自弃,那时候家庭幸福美满,虽然妈妈去世的早,但爸爸对他和姐姐一视同仁。
把他们两教育的很好,有礼貌有教养,学习成绩优异。姐姐比他大十岁,他初二姐姐已经研究生毕业,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定居海城,继承海城子公司。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他初升高考试那天,一切都变了…
每每他回忆这件事,都会无休止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跟父亲吵架?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这样的问题在他心里辗转了无数次,甚至有时候做梦都会会到那个时间点。
于是他开始叛逆、彻底的叛逆,开始打架、逃课、揍那些该打该骂的。
考上陵城三中是他意料之内,高一大变样他也是一厢情愿。
那时候的班主任还问过:“你初中成绩那么好,高中为什么要学坏呢?”
原来学坏是这样的。池毅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应,只是将眼睛垂着。
以发泄的方式麻痹自己,也麻痹过去的一切。
耳机里响了一下提示音,他打开看,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吃饭了吗?我刚下班。”
池毅停住脚步,戳着键盘:吃了。
池新雪:又逃课了?
池毅盯着这条消息,没打算做回复,将手机拿着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