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胡因梦,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胡因梦定定地看向他,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慌,一丝疑惑,一丝痛苦,忽然她闭上了眼睛,眼泪就那样落下来,一束又一束。谢雨浓伸出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他的温度,像一种催化剂,让她绷紧的神经啪的一下全断了。她向前几步,几乎靠到谢雨浓的怀里,她的头不再那样高傲地仰着,而是低落地垂下,像一颗落寞的星星。
她哽咽着说:“我只是想有人爱我,这很难吗?”
舞池的的灯光暗下来,弦乐静谧的调子从乐池中飘出来,像潮水一样溢满整个空间,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女人贴着男人的耳朵。谢雨浓和胡因梦像众多舞伴中的一对,轻轻地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因梦就磕在他的肩上。
胡因梦身上是甜美的花香,可是花总要凋谢的,玫瑰只开一个上午。
“我这一生开花,就是为了凋谢。”
她这样说着。
谢雨浓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是第一首歌结束的时候,也许是第二首歌结束的时候,总之灯光亮起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他看向舞池的另一边,戚怀风正望着他。谢雨浓不知道为什么,戚怀风的神色那样的忧郁,那样的悲伤,他像一朵蓝色的玫瑰一样隐瞒在昏暗的灯光之中。芬芳的,多情的,委婉的,沉默的。
他看见了吗?
谢雨浓扭过头胡乱抓了一只杯子,灌了下去,炽烈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一道深蓝的火焰一样烧下去,烧下去。
钟声敲响,2017来临了。
第121章 28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
詹叔齐开始追求荔莉。荔莉不胜其烦,她把许多玫瑰花丢进小区的垃圾桶,后来小区里的老太太都去捡她的丢的花,荔莉在小区里出名了,那些老太太背地里管她叫交际花。有一次谢雨浓听见了,就讲给她听。荔莉不屑地说,那些老太太,拿我的花还要嚼我的舌根,要烂舌头的。
处理那些花真是麻烦,又罪过,都是漂亮的鲜玫瑰,有的送过来上头还淋着水珠,娇艳欲滴。荔莉叫谢雨浓拿几支回家。谢雨浓立刻像烫手一样缩回手,皱了皱眉,嫌弃道,我可不要他的花,烂手。
荔莉笑起来,又抱着花去垃圾桶。
那些老太太都盯牢她,一看见她转身,三三两两蚂蚁一样从不知哪个角落里跑出来,荔莉走了几步,故意回头,把她们吓了一跳,尴尬地停在半路。荔莉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着,扭头走了。
这些事被谢雨浓回家在吃晚饭时讲给戚怀风听,戚怀风笑惨了,饭粒喷到桌上,谢雨浓筷子一放,教训他:“你嘴巴漏的啊?”
戚怀风冤枉极了:“你要讲给我听呀,逗得我……”
谢雨浓看了他一眼,他讪讪低下头去,想笑又不敢笑。
“欸,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北京呆一阵子。”
“过两天?”谢雨浓迟疑了一下,说,“过两天就过年了,你去北京工作?”
戚怀风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话很没底气:“《西来巷》要开始试映会,招商的……只好委屈你自己回家过年。”
谢雨浓没说话,心里其实想,还好戚怀风有工作,不然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带他回家。于是他也只是轻轻揭过去,随口说:“那你自己当心,北京现在很冷。”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谢雨浓摇摇头:“金阁春节排班还没出来,不过……兰姐跟我说,去年我除夕上过班,今年一般会换人。”
戚怀风点点头:“那挺好的,你也该回去过过年,对了,期末考试怎么样?”
“还行吧,还没出成绩。”
一月二十几号的时候,期末考试就结束了,谢雨浓现在每天除了去荔莉的画室摸鱼,就是去金阁上班。戚怀风在上海也不算赋闲在家,他有很多应酬,经常不在家,好几次谢雨浓打车到外滩的酒吧去接他,他都喝得醉醺醺的,指着路灯说那是月亮,指着谢雨浓说这是星星。还有几次他拿回来很多剧本,谢雨浓陪他一起看,除了凶杀案,还是凶杀案。谢雨浓看得几天吃不下肉。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谢雨浓忍不住说:“你下一部还要拍杀人吗?会不会定型了以后。”
戚怀风看着他笑:“哟,雨哥,都懂定型了?”
“耳濡目染……”
“是不能定型,那姐说了,让我再等等,开了年再去剧组面试,现在主动找上门来的都一般般。”
谢雨浓回想了那些剧本,确实都一般般。
离开的那天早上,又是一趟早班飞机。谢雨浓前一晚上班,很晚才回家,清晨迷迷糊糊听见声音,他睁不开眼睛,含含糊糊问是不是要走了。半梦半醒间,他的头上热了一下,应该是戚怀风亲了他一下。谢雨浓说,一路顺风,然后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