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告诉他今天没有饭局,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也好,戚怀风只在片场勉强擦了擦身子,套了干净衣服,他总觉得身上粘粘的,嘴巴里好像还有血浆恶心的甜味。他需要冲个澡,刷个牙,然后倒进一张柔软的床铺里,最好……最好身边还有个谢雨浓。
酒店的房间永远都冷冰冰的,有时候好不容易看起来有点人味了,隔两天一切就会归零重启,一切又是新的。那云好像很喜欢住酒店,她说最好一辈子住酒店,永远有人给她打扫卫生,收拾房间。戚怀风说他还是喜欢密云路的老破小。被那云白了一眼。
戚怀风想念谢雨浓,超级想,他不知道谢雨浓想不想他。他每次打电话过去,谢雨浓似乎总跟荔莉在一起,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荔莉想做第三者了!如果不是他知道荔莉有喜欢的人的话,他就真的那么认为了。
洗完澡,他如愿穿着浴袍大剌剌地躺进酒店柔软的大床里,心里盘算着,这里也就住这两天了,下个礼拜就要去广东了。据说广东还很热,穿短袖短裤汗背心。他想,如果谢雨浓一起去就好了,谢雨浓最怕冷了。
他的四肢因为脂肪层比较薄还是怎样,总是冰凉,有时候不小心碰到谢雨浓,谢雨浓就像乌龟一样缩一下,说他死人手死人脚。奇怪的是谢雨浓要比自己瘦一点小一点,但四肢似乎总是暖暖的,手掌心,脚掌心,总是暖暖的。好吧,仔细想想,谢雨浓也不是特别瘦,他的腰上,手臂膀,腿,都有软软的脂肪层,摸起来像棉花糖一样。
吃起来也像……
戚怀风干瞪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反应。他摸了手机过来,看了一眼时间,星期六,夜里十一点半。谢雨浓没准在家里……他对着手机沉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把手机丢开了,放弃打电话过去。
打过去怎么说,叫谢雨浓陪自己聊会儿色眯眯的事情吗?除非他疯了。
戚怀风自己弄了一会儿,发觉好像出不来,他懊悔自己胡思乱想,最终认命般的爬起来去冲凉水澡。
他真的超级想谢雨浓,超级超级想。
彼时的谢雨浓在上海打了个超级大的喷嚏,舞台地板太滑,他差点没滑倒。梁佑安推着道具从幕后出来,听见他打喷嚏,酸道:“有人在想你喽!”
谢雨浓脸上一红:“胡说八道什么?”
“谁想他?”
这声音是属于第三个人的,谢雨浓扭头,看见胡杨两手插在牛仔裤里慢慢从阴影里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是詹秋棠。
谢雨浓讪讪道:“梁佑安乱讲的。”
梁佑安顺嘴说:“谁乱讲了,有的人晚上说梦话都在喊自己男朋友的名字……”
他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下来,谢雨浓浑身一僵,递了个眼神给梁佑安。梁佑安一开始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他,随后看见胡杨的眼睛大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打嘴。
“没有!没有!”
他喊也来不及了。詹秋棠不知什么时候飘到谢雨浓旁边,一只手靠在谢雨浓肩膀上,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胡杨,说:“怎么样?我赢了!”
胡杨无语:“小谢,藏太深了你。”
谢雨浓懵懵地看向詹秋棠,詹秋棠一只手指点在他的下巴上,慢悠悠地说:“怪人家小谢,我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胡杨白他:“你是普通人吗,你像个同志雷达!”
谢雨浓还是有点不懂:“詹老板,你怎么知道我……”
詹秋棠笑笑,低头去弄道具了。梁佑安给谢雨浓使了个眼色,也低下头去弄道具。谢雨浓脑袋晕乎乎的,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又出柜了一次。
今年是胡杨和詹秋棠最后一次导大戏,下个学期开学,他们就退社了,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他俩决定忙活实习,不弄剧社了,所以这一次相当于他们的毕业大戏。
在麦田剧社的历史上,胡杨和詹秋棠带给了麦田剧社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他们导的原创剧目,在上海戏剧节的时候被邀请参加展演,获得过全国青年戏剧节一等奖。可以说,胡杨和詹秋棠将成为麦田剧社的传奇人物,传颂给他们的一代又一代学弟学妹。
所以他们的毕业大戏也必然格外受到重视,相辉堂提前三个月就借给他们用,前所未有的待遇。
谢雨浓深夜来帮忙布置排练场,做苦力。他看见道具里有很多老东西,就向詹秋棠打听剧本是什么。詹秋棠说,张爱玲的一部英文小说。谢雨浓问是哪本。詹秋棠告诉他,是《雷峰塔》,讲的是张爱玲小时候的故事。谢雨浓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本书本来是英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