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晕乎乎地伸手,总算看清叶颂长什么样子,他完全就是翻版叶青,只是长得更英气,叶青的鼻子精巧纤细一些,叶颂的则看起来更挺翘鼻梁更阔一些,两个人除却鼻子,眼睛嘴巴一模一样。说话间,叶青又是一胳膊吊在叶颂身上,笑道:“怎么样,我俩像吧?我俩双胞胎呀!”
“像的……像的,”谢雨浓收回手,低头看见自己一双旧帆布鞋正对着叶颂脚上一双崭新的耐克,忽然有些口干舌燥,“那个……我们男女住一栋楼吗?”
叶青哈哈大笑,拍了一把叶颂:“你这个室友太老实了,你以后多关照他呀!”
叶颂白了她一眼,才对谢雨浓说:“我妹来看看我宿舍,她趁乱跑进来的,本来只有家长能进来。”
“哦……哦……”
谢雨浓一时间也没话讲了,还好宿舍里又进来了两个人,大家自然各自开始收拾东西,叶青也不好再久留,临行前她特地跟谢雨浓打了招呼,随后踩着小高跟婀娜多姿地姗姗退场。
叶颂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怪腔。”
谢雨浓一听,问他:“你们是上海人啊?”
叶颂点点头:“是,我们家在静安的。”
静安,那就是上海的市中心了。怪不得,他们兄妹两个从穿衣打扮就不一样。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山东人,叫陈铭,也是中文系的,190的身高,人高马大的,就是性格是山东人里难得腼腆的,总感觉他干什么都有点不好意思。最活泼的是另一个,杭州人,叫梁佑安,学金融的,用老话讲是白面书生,长得十分秀气,但又因为性格十分开朗,看起来倒有点花花公子的意思。
入学第一个晚上,四个人躺在床上闲聊,无非是老家如何,高中如何。就那点话,一时间说完也就无话可说。
忽然,谢雨浓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都为什么来上海啊?”
问这句话的是叶颂,谢雨浓觉得奇怪,他的语气听起来总有些落寞。
梁佑安最先回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发财啊!大城市好赚钱!”
陈铭憨憨地笑,提醒他:“你才大一。”
“大一怎么了?我打算放假不回家,明年过年再回去,我要带一麻袋钱回去!”
一麻袋钱?谢雨浓想想也跟着笑了。叶颂像听见他笑,伸腿蹬了蹬他的床,问他:“你笑什么?”
谢雨浓想了想说:“我是觉得麻袋跟他气质不符。”
说完一宿舍都在笑。
又扯皮一阵,叶颂便开始拷问陈铭和谢雨浓又是为什么来上海。陈铭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扭捏了很久才说:“我有个女朋友,比我大两岁……在华东师范。”
“比你大两岁!”梁佑安激动地坐起来,头脑风暴了两秒,连连赞叹,“看不出来啊,陈哥,你高一就跟人家搞上了?”
叶颂叫住他:“嘿,怎么能叫搞,那叫建立友好的交往关系。”
陈铭好像又是憨憨笑了两声,没有接话,他脸皮薄,容易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他倒领先一步,人还没到上海,女朋友已经到位了。要知道,多少人考重点不容易,人人闷头苦学,哪里来时间谈恋爱。
梁佑安哀怨地倒回床铺里,羡慕道:“我也想有个大我两岁的女朋友,都说姐姐会疼人。”
“满脑子废料……”叶颂怼了他一句,想起谢雨浓还没说,又蹬了蹬谢雨浓的床铺,“谢雨浓,你呢?”
“我?”
谢雨浓把自己埋在空调被里,裹成一个蛹,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天顶,好像能透过无数层厚实的粉刷墙壁,穿越万里,看见谢溏村夏夜的漫长星河。
“我……”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我是来看星星的。”
“看星星?”梁佑安抬头看看窗外,疑心道,“莫非我视力不好,上海哪来的星星。”
叶颂也扭头看向窗外,没看见星星,他又倒回自己的床铺里,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也想去看星星。”
那一晚,没有人仔细问谢雨浓要看什么星星,也没有人听见叶颂要去哪里看星星。
谢雨浓的星星曾经是谢溏村,平江,梅里,最闪亮的星星,他是个追星星的人,一路执着地追来上海。至于叶颂,很久之后谢雨浓才知道,叶颂的星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第77章 24 贝母
有的学校的军训安排在第一个学期开学前,谢雨浓开学前没有军训,后来知道,他们的军训安排在第一个学年的暑假。这样也好,谢雨浓最讨厌军训,他体能不好,良学的军训时间短,只有七天,也把他训掉半吊命。
新生开学最热闹的就要数各个社团招人,学生会就不用说,模拟联合国,新闻和英语,都是受欢迎的大社。叶颂陪叶青去面试了新闻,叶青基本上往那儿一站就被录用了,新生群里早就把她评为金融系新晋系花。至于叶颂,谢雨浓听说他准备了一段英文演讲,标准的伦敦音,不知道的以为在听BBC新闻,社长当场拍桌子说他们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