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气氛安静到极致,落针可闻。
看着病床上的女生脸色苍白,双唇干涸无任何血色,莫名的,夏倾月心里像是被锐刺扎了一下。
机器上显示印白的心率有所稳定,但呼吸还是很薄弱, 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她的指节细如竹,看起来格外脆弱, 好像,稍微一折就会断掉。
……
经过一系列救治,印白被转到普通病房留院观察。
病房门口,医生正在和夏倾月说明小姑娘的具体病况,谈此,前者翻看着病历本叹了口气:“检查发现,这位病人患有先天性哮喘。这种病目前是比较难治愈的,好在病人暂时没有过敏原,现在的情况有所稳定,平时要多注意活动的场所空气是否流通,再留院观察观察吧。”
随后,男人递了一张医用缴费单:“这是费用。另外,你们争取联系一下病人的父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人陪在身边可以安抚她的情绪。”
夏倾月接过单子,“好的,谢谢医生。”
联系印白的家人,导员那边应该会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
江辞拨通了导员的电话,细说了一遍情况后,导员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倾月问:“联系到了吗?”
江辞:“导员说,印白没有留家人的电话号码。”
“我先去缴费。”那张缴费单被他拿在手里,“导员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十五分钟后到医院。”
夏倾月站在原地。
医院里的长廊延绵,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空气中蔓延的消毒水味道仿佛越来越厚,混合其他说不上来的气味堆叠,不那么好闻,且有些刺鼻。
她靠在病房外的墙面,微抬起头看向无瑕的天花板,忽而想到了一些事情——
依稀记得,开学那天的天气厚重闷热,空气不好,印白没有来学校;大一新生军训,她申请了免除。
是病情的原因吧。
待了大概半分钟,她压下病房的门把手走进去。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近门侧的没人,印白躺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
盐水顺着输液管的运转输送至她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有条不紊。她心口的幅度微微起伏,像是沉静已久的湖面终于在外力的作用下泛起丝丝波澜,整个人单薄到不足以支撑。
房间内的窗户缝隙打开得稍微大了些,夜风片片飘过,降低了室内温度。夏倾月推动窗户合了几分,确保新鲜空气流动,但也不让人觉得冷。
视线再一落,病床侧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双肩书包,纯然的天蓝配色,在包口拉链的尾端坠着的毛绒挂链跟着风的盈动轻轻晃了晃。
毛绒挂链是一朵彼岸花,纯白。
夏倾月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着,绽放的花瓣如同蝴蝶扑闪的翅膀,花蕊鹅黄,在其之上又点缀了些许极其浅淡的艳红,不相衬,却是点睛之笔。
每个品种的花朵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以前无事的时候看过关于万界植物的书籍,她记下了白色彼岸花的花语——
无尽的思念。
生长于世界上的花太多了,有的人喜欢玫瑰,而有的人喜欢月季,也有的人喜欢其他一些小众花朵,可喜欢彼岸花的人很少很少,她从来没遇到过。
-
一楼大厅。
排队缴费的人比肩接踵,而窗口有限,只能耐下心等待。
江辞找了一处人员流动速度还可以的缴费地点。排着队,身后传过来一道男声,听语气过分熟悉:“这么巧啊?”
少年回头,“谢澈?”
谢澈一见是熟人,扬手把胳膊搭在江辞肩膀上,混不吝的样子痞而不羁,倒让人生不起来厌意,“你什么情况?生病了还是怎么?”
“不是,帮别人缴费。”
两人身高差不多,谢澈一低眼便看到了缴费单上罗列的病况信息,名字后方是两个字,笔画简单,他见过了好多次,在班级的点名册上,也在班长收来的作业本上。
只不过,作业本上写的名字更好看,很温软乖巧的字。
小少爷唇角一勾,不太明显的弧度,“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以前在班级也没看你和她走得多近。”
江辞看向谢澈,眉宇稍蹙,“听你这语气好像有点酸。”
而后将大致情况解释了一通,“姐姐现在在病房里陪着印白,我来这里缴费。”
显然,江辞后面解释情况的话谢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全都放在‘听你这语气好像有点酸’这句了,他不以为意地轻嗤了声:“酸?我就是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