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吗?”身后人下颌抵在他肩膀上,嗓音温柔缠眷。
“那人被吃了……?”陆遥惨白着脸,全身都在发冷颤抖,想要逃离,身后人却如枷锁般将他紧固在方寸之中。
“角斗场的规矩,只有活人才能离开,死人只配沦为野兽的食物。”男人爱怜的吻了吻少年白皙的耳垂,语气中含着笑:“阿遥不是说过‘为何不多做些馒头’?一个地方连生命都无法保障,又如何有多余的馒头呢?”
陆遥扬起眸子,眼神呆滞。
鼓点骤急,角斗场闸门开启,又是一名浑身污糟的少年走出来,猛兽嘶吼,身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
少年看上去比上一个还要小些,陆遥根本不敢继续看下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一双手掌捧住他的头颅,耳后是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不许闭眼,否则休怪哥哥把你丢下去。”
陆遥战栗着睁开眼,那眼眶熏红早已蓄满泪水,鲜红的鲜血染满圆台,少年在猛兽爪下根本无力抵抗,人命如同蝼蚁一般轻贱,而看台上的人已经开始为猛兽喝彩呐喊。
“不要……不要……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莫大的刺激下,小少年双眼猩红,耳目轰鸣,残飞的血肉血淋淋的印在眼底,抹不去,惨擦不干,生活在盛阳之下的小少爷,如何的得知世界之残酷?这里宛如人间炼狱,他要离开,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陆遥被吓癔症了,瞠目呆滞,突然埋首与男子怀中,竟能从那熟悉的苦香中获得一丝安全感,少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绵延不断,不一会儿就打湿了男人前襟,男人薄唇紧抿,眸光冷漠的看了少年头顶许久。
后,抬手轻抚少年后背,沙哑的嗓音温和的说着:“睡吧。”
陆遥如被蛊惑一般,意识发沉,坠入黑暗中。
*
“陆遥!陆遥!”
好吵,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陆遥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寒山寺中乌漆漆的房顶,身侧传来少年清润的呼唤声。
他想要动,奈何身子沉重的厉害,想要说话,喉咙干涩如同生锈一般,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一碗水抵在他唇边,温水润过喉咙侯,陆遥才能发出简洁的字句:“寂月……师傅?”
身侧人正是寂月,寂月满脸担忧,眼眶还是红的,见少年终于醒了,忍不住数落:“正是娇少爷,不过是下山一趟,你竟然在半路感染风寒晕了过去。”
“我感染风寒昏睡了过去?”陆遥撑起身体坐起来,房间点上了蜡烛,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头晕的厉害,记忆慢慢复苏,他记得,自己被商老板带到一个叫暗市的地方,被迫穿上一身清官似得衣服,还有……还有角斗场上……
想起角斗场,陆遥脸色一白,扶着床边干呕了起来。
血肉横飞的景象犹在眼前。
数日未进食,肠胃里没有东西,呕出来的一些酸水。
可把寂月吓了一跳,忙去探陆遥脉搏,一会后,问道:“你被吓傻了?”
“寂月师傅,我当真没有离开过寒山寺?只是风寒昏迷?”陆遥问。
奇怪,太奇怪了,与商老板的相遇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寂月点头:“那日我打水回来后便见你浑身滚烫的躺在板车上,那里离山脚比较近,我就带你去山脚下开了药,而后又送你回寒山寺养病。”
“我总共昏迷了几天。”
“算下来应该是三天。”
寂月是山上修行的和尚,不会说谎,难道真是一场梦?
陆遥脸色难看极了,虚弱的靠在枕头上,爱笑的眉眼紧蹙成一团,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种表情可不常出现在小少爷脸上。
寂月顿了一下说:“主持已经通知陆老太君和陆家人,老太君守了你一天,眼下正在禅房休息,陆夫人差不多明日一早便会到寒山寺。”
果然,小少爷听到家人要来,紧蹙的眉宇舒缓,“娘亲明日真的会来?”
“是老太君亲自通知,更交代了小少爷醒后立即通知她老人家。”
以前陆遥一直以为陆老太君对他有偏见,不喜欢他,今日听寂月这么一说,祖母并非如表现出那般全然不在意他。
“我已经没事了,夜已经深了,寂月师傅明日再只会祖母吧。”
陆遥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晶亮的很。
或许真是一场梦!就如他梦见陆尚锦是陆家亲生子一般,那个梦或许是个预知梦!
小少年很快将自己安抚好,并暗暗起誓,以后一定要离商老板远远地,那是个极其危险且变态的人物!
寂月点头,又为他诊脉,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陆老太君得了消息后,立即赶到陆遥住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