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抬手,那群人并没有要墨汁的性命。
“公子,请。”清荷并未将目光落在墨汁身上,而是恭敬的请陆遥出门。
那一众人恭敬的清理出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陆遥被簇拥着登上了另外一架不属于商队的马车。
不像是强迫,更像是自愿。
墨汁昏迷前,余光中只残留一截雪白的锦袍,那名被少东家视若珍宝的少年,正以一种决绝冷漠的姿态逃离。
——
马车上。
“你们不能杀墨汁。”陆遥沉着脸命令似得口吻对清荷说。
清荷自然知道那名仆人就是一直跟在陆云卿身边的贴身长随,按道理她的确是该杀了那名长随,然而,她并没有,只因,陆遥与那名长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清荷虽讨厌陆遥,却理智清醒的维护着陆遥的情绪。
那名长随若是死了,陆遥必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将这股怒意发泄到将军身上,那是清荷所不愿看到的一幕。
“公子放心,我们的人并未对那名长随动手。”
那名长随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不需要他们动手也会血尽而亡。
清荷不会骗人,陆遥担忧的心放了下来。
马车疾驰,陆遥抬手掀开帘幕,眼里充满哀伤,他走的这般决绝,墨汁见到兄长,一定会将今晚的所见所闻如实相告吧……介时,兄长定然会认为他是冷血薄情之人,认为自己一腔痴情错付,从此会怨恨、憎恶上自己吧。
而自己,自此解脱,再也不用担心兄弟悖论的场面发生——即使会心痛,会不舍。
——
马车昼夜不停地行驶了两天两夜,陆遥再一次回到了湖州顾家。
陆遥站在阳光之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晴光朗朗的天幕,数月以来,犹豫置身冰窟之中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暖意,六月中旬的日头,已然灼热,陆遥却恍若不觉,贪婪地沐浴在阳光之下,活像是绝境之人触及到唯一的光源。
清荷冷眼看着,陆遥失踪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即便她不知,也从少年的反应中揣摩出一二。
毕竟那个男人绝非善。
将军府还是之前那个将军府,未曾变化过,就连陆遥之前住的那方院子也保留着陆遥在时的模样,除了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外,陆遥居住在这时一些生活习惯都原封不动的保存着,仿佛他未曾离开过一般。
让陆遥比较意外的是,顾一珩还未回来。
清荷对此解释:“将军大约还有三日才能从京都赶回。”
顾一珩的确已经班师回朝,作为征伐北部的主帅,顾一珩不得不先到皇城述职,听封,一切都结束后方能回到守地。
奇袭北部大营,大败北部王师,逼的北部亲手奉上降书,愿称臣岁贡,永不来犯边疆以北。
毫无疑问,顾一珩又立下不世之功。
陆遥知他是难得将才,听清荷解释后,便也没再多问,而是问了另一件事:“牧云被关在何处?”
顾一珩虽人不在湖州,奖罚的命令已经传到湖州,湖州将军府一干都是他的心腹,更别说清荷牧云之流,更是他自小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正因为有此二人留守将军府,顾一珩方才心无旁骛的去边疆打仗。
结果!
结果牧云清荷竟将人给看丢了!可想而知,顾一珩有多生气。
清荷意外,似不解陆遥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牧云,想起牧云,清荷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看向陆遥的眼神多了几丝埋怨,语气也冷硬了几分:“牧云当值不当,被将军关在禁闭室中受罚。”
“何为禁闭室?”陆遥问。
“禁闭水牢,无食无光。”
禁闭惩罚是最严苛的一种刑罚,说是禁闭室,其实是密不透风的水牢,比起肉体上的极致疼痛,禁闭水牢是在磋磨一个人的心智,将军鲜少对他们使用这种刑罚,而牧云——
“公子不必可怜牧云,若非牧云玩忽职守,公子也不会被贼人掳去。”清荷语气不善。
与其说玩忽职守,不如说是故意放任,难怪将军如此生气。
清荷知道牧云受罚是他咎由自取,可两人自小就跟在将军身边伺候,也算是相互扶持长大,在清荷心里,一直将牧云当成弟弟,明知牧云受罚与陆遥无关,可还是免不了迁怒。
陆遥虽不懂清荷口中的禁闭有多凶险,可他看过不少江湖话本,一听水牢,就知道牧云所在的禁闭室有多危险,陆遥不是多圣母的人,也能感知到清荷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多半是因为牧云。
第八十一章
这件事虽与自身有关,下命令的人却是顾一珩,陆遥虽然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号,可到底不是真的将军夫人,陆遥看向清荷,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