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出的粥被收拾干净,邢暮将碗端过去,特意给他拿了勺子,听闻这句话后不动声色看了眼对方小腹。
粥是她熬的,虽然味道一般,可也不至于一口都难以下咽吧。
她的小草哥哥,和宁培言长得不一样,性格也没有这么怯懦。
男人低声开口,“……是这两年才开始严重的,因为不算重大疾病,就没被记录档案。”
在询问好友旅居时间后,说过段时间会请对方用餐,好友欣然答应。
她坐在宁培言身前,将邮箱里接受到的文件给邢暮传过去,那是前段时间她向第三星申请查看的宁培言十七岁以前的体检报告。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宁培言一个人,他大多时间都缩在客卧里,和宿舍没什么区别。
风将少年的话吹远,转眼来到了病房内,少年在她面前痛苦闭上眼,检测到无生命体征的仪器响起后,哭泣的邢暮被家人从房间强行抱走。
顿了顿,邢暮又说,“只看了这两年的,别担心。”
“邢暮,我……”宁培言视线躲避,他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声音是刚起床的沙哑,“我起迟了,抱歉。”
宁培言道:“这两天才有时间,正打算开始。”
赵医生离开前,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但邢暮已经因药剂陷入沉睡,她也只好转身离开,将门合拢。
按说宁培言不应拒绝,但好友约的地方是个热闹的清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情况,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这次见面。
邢与小的读音,在口齿模糊时读出来很像,想起上次男人睡梦中喊自己,她唇角弧度僵了一瞬。
刚睡醒的眸中尚未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邢暮,他或许还以为是在做梦,不自觉呢喃了句。
可是现在,宁培言又不敢确定,另一只垂下的手紧紧攥着。
他侧身躺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微乱的发遮住蹙起的眉,呼吸也比平日要重。
“如果和你有关系呢?”
“除了夜盲症以外,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宁培言喉结一滚,但还是道:“那也是她的隐私,如果她不想让我知道的话。”
赵医生看着宁培言的产检报告,按照流程对患者露出一个微笑,“放心,孩子很健康。”
虽说系统正在维护,可第三星的工作人员还是给来自中央军部医院的请求开了小灶,很快单独将档案调出传送。
邢暮也不知道床上的男人在乱抱歉什么,他今天也不去学校,她进来惊扰了睡得正香的男人,怎么说也是她不对,但她毫无负罪感。
宁培言还没到需要问专业护士的程度,他那点不舒服完全可以忍受。
怪不得邢暮刚才会问她关于药剂改变容貌的问题。
方向不是综合医院,而是军部的医院,邢暮说他的情况在这里产检生产更安全些,宁培言自然没有异议。
“没死的话,人生还有大把可能,做什么都很好。”
宁培言低声回,“没有了。”
虽说身前Omega也是温柔好看的,在整个中央星身高长相都算是出挑的,可是体检照片上的小男孩明显要比身前人漂亮许多,明眸皓齿,像精心捏造的瓷娃娃。
冰凉透明的药剂注射到体内,女人没忍住蹙起眉,感受着烦躁的精神领域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带来一股疲倦感。
上一次就是因为药剂而梦到过去。
“我去学校了,你好好休息,中午我不回来。”
切都是他的错觉和自以为是。
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图上漂亮的少年与记忆里无限重叠,温柔含笑的眼眸,牵着她的温暖掌心,无限纵容宠溺的语气,还有被她亲时惊诧害羞的神情。
千万种复杂情绪混在一起,以至于女人现在看起来什么表情都没有,有种过分平静的淡漠感。
种种记忆翻涌,最后浮现在邢暮眼前的,是刚才离开时,宁培言望着她的脸。
已经二十七岁的男人,眉眼是她熟悉的温柔神情,却又不太一样。
她紧紧握着终端,最后轻嗤一声。
第二十八章
这些日子的猜想被证实,宁培言就是小草哥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死于那场药剂实验,并且改了身份面容来到她身边,一夜荒唐怀上她的孩子。
或许没有改身份,他本来就是宁家的孩子。
药剂使这段记忆变得十分清晰,邢暮想起来父亲当年犹豫而悲伤神情,在她询问时,小心翼翼告诉她,小草哥哥是一个孤儿,单姓裴。
姓裴。
宁培言,培言。
当年甚至没问过是哪个培字,因为她不止一次说过对宁家的厌恶,所以临死前也要瞒下姓氏吗。
男人望着终端屏幕,心跳又一次加快,他不知道邢暮是不是发错了人,因为在此之前,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