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上手摸了摸,没觉出它多么特别,就是一根很直很直的小教鞭:“为什么会选它啊?”
“因为它打手心不疼,只是有一些声音而已。”刘聿摊开掌心,显然就是让汪野把手掌交给他。这几秒钟里是汪野的天人交战时刻,他最害怕被人打手心了,因为读小学的时候,有一位老师总是这样体罚学生。
“别怕,相信我。”刘聿动了动手指。
汪野深吸气,选择相信他,摊开掌心之后将手放在了刘聿的手上。刘聿紧接着挥起了教鞭,当真像给小朋友矫正指法的老师,轻轻挥动,轻轻鞭笞下来。它确实有声音,好似破空的动静,汪野差点吓得闭上眼睛,但他的身体选择了全然的交托,睁着眼睛看完了全程。
啪叽。
它抽打在自己的掌心当中,好奇怪的触感,它是软的,但是又远远不到鞭子那么柔软。介于这当中的柔软度令它的杀伤力降到了最低,听起来煞有其事,最后也就是洒洒水一样。
手掌连个红色的印子都没有,汪野心中恐惧褪去,忽然问道:“等一下,你怎么知道它打人不疼,只是声音大?难道……”
“因为我自己试过,我肯定要先在自己的身上试。满意之后,我才会给你,我既然有监督你学习的权力,当然也有保护你的责任。权力和责任缺一不可。”刘聿将那根教鞭放归到原处,转过身问,“你刚刚是不是很害怕?”
汪野摇头否认:“没有啊……”
“不要对我撒谎,我又不会嘲笑你。”刘聿揉揉他的掌心,“可以害怕,可以哭泣,可以叹气,我愿意看到你的每一种情绪。你要把情绪的好坏之分重新定义一下,就好比定义人和性。”
“好高深。”汪野不知不觉又被上课,“好吧,刚才是有一点点害怕,因为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个老师特别喜欢打我们的掌心。你不知道他多狠毒,他的尺子不是塑料的,是竹片做的。又薄,又软,抽下来的时候就有‘嗖’一声,然后狠狠打在我们的手上。”
“他很失职。”刘聿气死了,身为同行,他最痛恨这一类。
“打在手上,像被倒了一碗开水。”汪野用这种方式形容那时候的恐惧,“烫,麻,疼,皮开肉绽。打完之后皮肤自己就裂开了,冬天更疼。”
“这种教师,他根本不配上讲台。”刘聿继续给他揉着,“好,我发誓,以后不管如何矫正你的姿态,都不会触碰掌心。这是我们的约定。”
“轻轻的也可以啦,我没有那么矫情。”汪野笑了笑,连忙指向更上一层的抽屉,“这里呢?这里不会还是教鞭吧?”
刘聿的笑容突然变得很微妙。
然而好奇的小猫最经不起微妙,汪野自己将抽屉拉开了:“让我看看……啊?这……这是什么?你在家偷偷玩弹珠啊?”
刘聿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但又不敢放声大笑,怕汪野又误会自己嘲笑他:“你会用这么大的弹珠来玩儿么?这些……也是我的珍藏,而且它们是串在一起的,像项链一样。”
“哇塞……”汪野完全不知道它能用来干什么,“所以它是什么?”
刘聿不好意思说出它的名字,更不好意思给弟弟解释它的用法。“这个啊……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汪野摸了摸它,它这一串除了中间的拽绳是银珠子,其余的都是透明的,不是玻璃就是水晶吧?
“好吧,这算是你今晚亲手选择的,可不是我帮你选的。”刘聿将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我会告诉你它如何使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衣帽间的灯关上。”
“它不会是荧光的吧?”汪野更好奇了。
刘聿更加无语了,但是,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自己怎么就没买夜光的呢?
“不是夜光的款,你先去关灯吧。”刘聿给他指了下灯的开关。汪野不得其解,但还是走过去关灯了,并且做好了整个衣帽间瞬间陷入黑暗的心理准备。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想象中的漆黑并没有降临,在他关上灯的一刹那,刘聿就打开了穿衣大镜子上的灯光。
那灯光像是一柱追光,精准定位在镜子前方1米左右的地板上,照出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圆圈。但这一切还没有停止,刘聿又从镜子后头拿出了一张柔软的毛毯,铺在了穿衣镜的前方。
“来,来这里,面向镜子,我教你怎么使用它。”刘聿又一次摘掉了眼镜,放在了桌子上头,然后步履轻松地走向了那块毛毯,走向了那一抹追光。
汪野就像一只被灯光吸引的小飞虫,情不自禁走入光圈里。不同的是,小飞虫会被灼热的灯管所伤,他永远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