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瓦楞纸牌上写着歪歪扭扭的食品名和价格,各种伞盖接在一起,琳琅满目的,两个人转了一圈,感觉什么都想吃。
“你看那个。”严知笑了声,往旁边一指——那招牌上写着“烤老花5元”——荀秋疑惑,抬头问道,“老花是什么花?”
而且很多人在那边排队。
“脑花。”旁边路过的人看见他们笑这个,多了一嘴,荀秋不可思议,而后又扶着严知的手臂笑得直发抖,“怎么还带口音的?”
荀秋不是一眼大美女,但是胜在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长腿笔直,暑假的时候做了发型,摘掉了眼镜,只穿着T恤和牛仔裤,放在人群里纯得像朵小白花。
就算是有严知牵着走,也挡不住那些狂蜂浪蝶飘过来若有若无的眼神。
严知捏了捏她的脸,低声叹了一口,“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什么啊?”荀秋不甚在意,她一心都想着中午吃什么,来雾城当然要尝尝这里最有名的小面,可荀秋不爱吃面,“那我吃一个米线吧,料是一样的,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她跃跃欲试地拉着严知往小面馆走,问道,“你想吃什么呀?
“鸡杂…肥肠…”她看向墙上的菜单,嫌弃地“噫”了一声,“好多内脏制品。”
“我…”严知跟着她走,目光也落在密密麻麻的菜单上,“那我就吃一个——”
“严知?”
两人回过头去。
一只骨感很强的手掀开了重叠着的透明门帘,高大的身影微微低头,逆着光从门口走进来,踏过灰槛,男人抬起一张清风朗月的俊秀面庞,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些许不达眼底的笑意,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睃了一圈,再次看向严知。
“真是你啊,这么巧?”
第二十八章
世上的事儿这样凑巧, 来雾城不过几个小时,严知竟就遇上了熟人,荀秋默默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高大的男人, 觉得他有点儿面熟。
他们从狭小的面馆退出去客套了几句, 严知拍了拍荀秋的手臂,为两个人介绍, “荀秋, 这是李思源的堂哥,以前我们一起在交队广场打篮球的。”
荀秋一下记起来了, 她曾经在薛均的博客里看见过关于这位的记录,薛均初中的时候, 这位“堂哥”在交警支队的篮球场出现了不少次, 是以荀秋一直认为指的是薛均的堂哥, 原来不是。
面熟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和李思源长得有一点像, 不过他的骨相非常优越,气质挺拔出众, 和周边这些稚嫩懵懂的同学们迥然不同。
“哥,这我女朋友, 荀秋。”他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初中的时候李思源整天为荀秋的事儿哀嚎, 严知不知道李霄野还记不记得她的名字。
好在对面好像已经忘却这件逸事。
“你好, 李霄野。”李霄野伸出手, 荀秋还没有接触过这样正式的见面场合, 小心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调出了礼貌的笑容, “你好,我是荀秋。”
李霄野同样回以礼貌的笑, 又抬眼对严知说道,“明天就走啊?都不多玩几天,雾城几个景点都没去过吧?”
严知笑,“有机会的,我会经常过来。”
李霄野看了一眼荀秋,了然地点头,“那行。”他转身张望,又说道,“我记得你和薛均玩得挺好的吧,他在雾城大学上课你知道吗?”
没等严知说话,李霄野冲后头一伸手,喊了一声,“薛均!这里!”
周遭的一切好像失声了,荀秋感觉到了血色极速褪去后的通体冰冷,她不自觉地巡着李霄野的视角望过去,太久不见的人就站在前方。
小吃摊腾起的白雾朦胧了他的身影,少年肩上日光灿烂明媚,他从风烟的尽头而来,星光璀璨的眼睛里闪着温润清浅的笑意。
她的眼睛好似灼出了一道口子,滚烫的岩浆流淌迸发,溅出鲜血淋漓的伤疤,压得睫毛止不住地颤抖,荀秋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视线。
她不是没想起过他,在偶尔看见刘慈欣获银河奖的时候,在路过书街,看见那只一起喂过的流浪猫躺在树下的时候,在听到某一句物是人非的歌词的时候,在生命每一个细微的角落,捆绑着她的这份不见光的忧愁,塑造了一个爱而不得的神像。
无边的幻想让他变得更加完美,总之,荀秋感觉到血潮涌动在耳膜,整个心脏不受控地疾跳。
不,她不能这样。
她不敢看严知的表情,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往他后面走了一步。
“严知,这么巧,吃过了没有?”他熟稔地和严知打招呼,轮到荀秋的时候,却只点了点头,好似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