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桌上哄然大笑,根本都不知道旁边有好事的人在拍短视频,这些对话就原原本本地录进去,在江城圈子转一轮,没半个小时就被何香送到了陈雯耳朵里。
大过年的,三伯母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门被打开的时候众人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来这儿拜年的人太多了,人来人往的,都带着喜庆。
荀秋跟在后面,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年前夕,外婆被接到了二舅家里,初三这天荀秋一家子早上在森林公园游玩,中午正要过去拜年吃饭。
没想到陈雯去车上拿个水壶回来,脸色沉沉,没等孩子们玩尽兴,就说要先去三伯母家拜个年。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一行人还是上了车。
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分成两辆,荀秋载着陈雯和谢梁,跟着荀天的车一起转进了中心广场。
陈雯走到三伯母家门口的时候,脸都快变形了。麻将桌旁喧哗热闹,都是白眼狼们嚼着他们家的血肉造出来的氛围。
在厨房里忙活的三伯父迎上来,陈雯却根本不理,她径直走到了麻将桌旁,两手一抬——电动麻将桌还挺重,她没掀得起来,冒着火的眼睛一转,一下把人插座给拔了,扔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
“妈妈??”荀秋哭笑不得,“你干嘛呢?”
亲戚们也懵了,但毕竟刚嘴过人,心里也是虚的,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怎么了呀这是,大过年的。”
这会儿陈雯心里的那股子气也退了些,他们嘴巴碎,大不了就不来往了,你也管不了人家说什么,真上去撕扯,又白送话题。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们不要脸,她还要呢。
他们匆忙拜了年,又去到桥水镇,趁着荀天张闵带着两个孩子去买烟花,陈雯拉住了荀秋。
谢梁已经七岁多,如今在江城附属小学读书,小城市管理不算太严格,她们交了借读费,学校都没看谢梁的户口本。
“谢梁现在进到你的户口本里了?”
当年离婚的时候,阳明路的老房子已经给了荀秋,商定一成年就过,所以荀秋的户口已经独立出去,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荀秋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陈雯望了一眼正在挑选烟花的谢梁,这两年她和谢梁这孩子的确处得很好,可是他再可怜,她也不会拿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来换他的安稳。
她一下把荀秋拽到了乡政府门口的大花坛后边,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把他收养了,以后就真的结不了婚了,哪个男的能接受你带个小孩呢?妈妈知道你现在是不想结婚,我也没有逼你了是不是?”
荀秋疑惑地“啊”一声,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觉得她收养了谢梁,虽然她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也不能不顾及妈妈的情绪。
“不想结婚和不能结婚是两回事,你不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啊!”陈雯越说越气,“要是以后你遇到个男的,想结婚了,我看你怎么办!”
不是,现在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到底能不能先说一些前情提要啊?荀秋哭笑不得。
“你三伯母的小姑子的儿媳妇的表姑的儿媳妇的同学在档案馆工作,说谢梁都有人收养了!”陈雯气出了眼泪,两手一抹,想到现在是在过年,又忍了回去。
这时候哭,一年都运气不好。
“什么表姑的儿媳妇?!”荀秋笑得肩膀颤动,“档案馆哪里管的到这个事情,他们谁在吹牛吧?”
陈雯一瞪眼,“那是谁呢,光做好事不留名,我看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么笨!”
这下荀秋觉出不对来,之前她给福利院捐了一笔钱,只让工作人员把谢梁的信息撤在后面,在她们找到合适的领养人之前都不对别人推荐。
疫情拖了这么久,实际上这些时候来福利院找孩子的人也没几个。
谁会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就点名去那里收养谢梁?
“我打个电话。”荀秋可能想到是谁了,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走开了几步。
薛均是和她一起回来的,可这几天她忙着走亲戚都没有见面。
电话很快接通,薛均那边安安静静的,一点杂声都没有,清澈温和的声音通过电波,带着轻柔的笑意,“宝贝,新年快乐。”
这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痒,荀秋有一瞬间都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她镇定下来,没什么好语气,“你在干嘛,这么安静?没和薛老师他们去走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