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霁走后,桑昭一夜未睡。
疫病,疫病——
桑昭在脑海里快速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所有医书、法诀。
天道降罚,疫病横生,大雨三月,瘴气不绝,一定有办法,药材不够,灵力不够,治不好所有人,必须要舍弃病情严重的人。
不,还有机会!
‘在吗?’桑昭尝试着联系脑海中的神识。
【我在,怎么了?】
‘你上次提过可以任我查看古法秘籍,现在可还作数?’
【作,作的吧……】神识顿了顿,【你想做什么?】
‘你什么秘籍都有吗?’桑昭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而今的情形,用普通的医术法诀已经救不了这么多人,因为灵力不够用。
用灵药也不行,一是灵植有限,炼药来不及,二是在这天罚之城中,用于治疗的灵药药性被压制,效用大打折扣。
至于向外求援,更不可能。
没有人愿意被牵连进来。
【有,有吧?你想要什么秘籍?】神识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符阵奇异手记》有吗?’
【有有有,这个我有!我念给你听!】
‘没有实物?’桑昭皱眉,原来这神识说的功法秘籍,丹方药方是指单独传授给她,而不是给她藏本,可这符阵,神识总不能指挥她怎么画?
【我自己都还没化形怎么给你变实物啊!】
桑昭:‘……’
桑昭:‘那就像你之前给我看那些画面一样直接投影到我脑中吧。’
【……】
神识默然,随后低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消耗很大,又要好久才能恢复……我现在也很虚弱……可能是之前被什么东西打了……】
【话说……治病救人你不要药方丹方,找符阵秘籍做什么?】
桑昭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径直开口,‘你找找手记里记载符阵配合灵药法诀,放大药效的那部分。’
【哦哦哦!我懂了!】神识恍然大悟,开始指挥桑昭在房间里绘制符阵草图。
过往十几年,桑昭名义上是阮家的奴仆,却不尽然。
幼时,流落街头,被李嬷嬷收留,李嬷嬷便是阮府的奴仆,因而桑昭从小便在阮府长大,李嬷嬷从小养育她,教她读书习字,她也勉强算是阮府的奴仆。
八岁,李嬷嬷病逝,桑昭莫名被阮家家主看中,让她陪在大小姐阮青络身边。
名为奴仆,但却没有对她有多少限制。
出于李嬷嬷的缘故,桑昭立志学医。
天生单系木灵根,对天地间的灵力拥有一种难言的感应,于修炼上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引气入体,此后跟百草阁的医修混在一起,整日泡在药材医书当中。
桑昭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在一本风物志中看到过相关记述,《符阵奇异手记》中记载有一种特殊的符阵,与医术相结合,可以大幅提高灵药效用,也可以提高医术法诀用出来的效果。
因而她从不让自己紧紧局限于医术本身,只要是与治病有关的,都有所涉猎,对符阵一门也是如此。
甚至因为天生对灵气感应敏锐,在符阵上天赋颇高,找了本阵修大佬编写拓印的入门秘籍便一头扎了进去,就连叶痕的师父都夸她天才。
但江州城毕竟太小了,小到她找不到那本传说中的《符阵奇异手记》的藏本,也没用心尝试结合符阵和医术给人治病。
【这不行啊!】神识看着桑昭在地面画出来的好几个符阵顿觉头大,【这些符阵效果有限,根本救不了太多人!】
【而且画符阵的灵力消耗太多了,还不如用医术法诀救人划算!】
【你的修为就摆在那里,别逞强了,算了吧。】
【就算大乘期的符阵师来画阵也救不了这一城的人!】
‘闭嘴!’桑昭神色冷静。
仰头见窗外,皎月朗朗,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地上一片白,一排三四个有类似效用的符阵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相较于剑修和法修,医修是小众路子,符修阵修就更是小众了,而要结合这两方面的小众路子创新,前人留下的经验并不多。
桑昭阖上双目,蹲下身,拿出几枚丹药,捏碎放进符阵当中,手指轻触地上的符阵,白光莹莹,她追索着其中流淌的灵气,一点一点推演着符阵绘制的玄机奥妙。
学习绘制符阵,入门全靠自己一本最普通和基础的手记,她也偏爱用最朴素的方法,切身感受天地灵气在符阵内的游走,如何汇聚,如何演化。
丹药的药性与灵气混杂在一起,桑昭手中捏诀,尝试用法诀辅佐符阵放大药性。
各种纷繁复杂的光影仿若从眼前掠过,桑昭神思清明,入定般耐心以待,只求顿悟灵气流淌质变的那个最关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