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伯特刚退伍,来到那不勒斯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无业游民,每天闲得没事干。一次他整个白天都在睡觉,结果晚上毫无睡意,大半夜出去瞎转悠,看到一家电影院外贴着的这部电影的海报。
大概是因为这是午夜场,整个电影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他买了票,进到一眼望去座位全空的放映厅。
谁知道电影放到一半,他开始昏昏欲睡,于是他顺势闭上眼睛用电影当催眠曲。
那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喂,你这小子,既然买了票,就给我认真地看啊!”
罗伯特骤然惊醒,被吓了一跳,瞌睡虫瞬间跑光。他寻找声音源头看去,一个银色长发的落寞青年映入眼帘。
他确实是没想到,整个午夜场除了他,居然还有一个人坐在他斜后面。
“……你管我?”当时的罗伯特撇嘴,怼了他一句,他居然只是狠狠皱眉,一直到电影结束。
所以他确实与那个叫雷欧·阿帕基的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家伙……曾经是个警察?
罗伯特想着,又走进电影院,鬼使神差地告诉售票员自己要买《Sling Blade》的票。
*
这个点看电影的人也不多,但某个银发的男人在普遍黑发的南意人群中异常显眼。他坐在角落里。
罗伯特心道,那家伙还真在。他朝雷欧·阿帕基的方向大步迈过去,拉下软椅坐下。
“嘿,你还记得我吗?”
阿帕基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冷漠道:“滚开。”
“伙计,别这样。”罗伯特好脾气搭在他肩上,“我听说你以前是个警察……”
『警察』二字一出来,阿帕基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
“所以呢?”他冷笑起来,“你想说什么?”
“啊,你是因为受.贿意外害死同事,所以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我看你也是某方面的人才,要不然跟我一起加入秧歌吧!”
阿帕基猛然起身,狠狠打了罗伯特一拳。
“啊……?”罗伯特一头雾水,“不是,我……”
阿帕基猛得起身,忽地发难,“妈的,见鬼去吧,你这个社会败类,神经病!我他妈让你滚开,你叽叽歪歪说些什么废话!Dannato!Cacca!……”意大利脏话高声响起,如炮弹般尖锐刻薄地在罗伯特耳边爆炸,令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的脸猝不及防挨了阿帕基毫不留余力的一拳,从座椅上翻下来。
罗伯特躺在地上懵了半晌,他蓦忽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我……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被袭来的一拳又一拳打断。
“去你妈的!”
砰!砰!砰!
罗伯特认命地给他打,可他似乎没有想停手的意图。阿帕基打红了眼,像疯狗一样,一味地朝罗伯特发泄情绪,丝毫不顾他想说什么。他嘴角都被打破了,不停往外流血。
期间还被阿帕基摁着喉咙,罗伯特窒息地瞪大了眼睛。
疯子!
“porco dio!”罗伯特也恼了,反手挡拳,跟阿帕基对吼,“你这个混蛋!想把我打死吗,啊?!”抬腿就是一脚,狠踹阿帕基腹部,阿帕基像是不知道疼一般,被踹开后,捂住腹部踉踉跄跄地起身,扑过来,又是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到了周围的路人,他们纷纷起身,朝放映厅外跑去。
……
警察局。
两人鼻青脸肿地做完笔录,被关进同一间牢中。他们不约而同抱臂在胸前,不爽地盯着对方良久。
最后他们在警察小哥的注视下,互相举起双手,对着对方竖起中指。
那个警察小哥拍拍牢门喊道:“喂,罗伯特·布迪诺·福葛,有人来保释你了。”
罗伯特感到诧异,“谁啊?我又没打电话叫谁来。”
“有人在电影院看到你跟别人打架,来餐厅告诉我的。”白色西装的青年走进来,“罗伯特,走吧。”
罗伯特得意洋洋地冲阿帕基扮鬼脸,欠扁道:“哈,没人保释你吧,你就在待着,我可走了——”
见阿帕基想冲过来打他,他立刻跑出牢门,毫不停留。
人走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阿帕基扯开同样破皮的嘴角,浑身疼痛。尤其是最开始被踹了一脚的腹部。
他垂下头,倚靠着墙,缓缓闭眼。铁窗外有雨点飘进来。不一会哗哗作响,下起倾盆大雨。
“雷欧·阿帕基,你也可以走了。”这个声音,是他以前的同事。阿帕基抬眼看去,前同事冷漠地看着他,眼中没有笑意。
“走吧,是我保释了你。”
阿帕基站在警察局外,抬头看灰蒙的天空,没有伞的他径直走进雨中。谁料,雨还没打到身上,一把黑伞就遮挡了豆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