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屋雨走到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偏了偏头看了一下女孩的侧脸,没有肉的脸上,带着指痕的地方高高肿起。
“你妈妈呢?”
女孩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却好像说尽了千言万语。
陈屋雨眼睛扫了一下女生的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校服看不出什么区别,女孩瘦的薄弱,头发没有光泽,脸色暗淡无光。
来这读书的学生基本上非富即贵,但也有个例,陈屋雨收回视线,站起身走了出去。
女孩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弯着腰犹如一片枯叶,静静的等向衰败。
过了一会儿,身后又响起脚步声,周蓝有些呆滞的正要转头,眼前出现个彩色的包装。
等她看清,面前一根雪糕上面还放着一条巧克力,周蓝抬头,陈老师去而复返,面容平静。
陈屋雨:“敷一下脸。”,说完坐下。
见她不接,把东西放到她腿上。
周蓝感受着腿上的凉意,伸手去拿的几秒,眼眶蓄满眼泪,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谢谢老师。”
周蓝拿起雪糕,抬手贴在脸上,冰的她一缩,却不想放开手。
在她敷着脸的时候,陈屋雨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一会儿,听见女孩说:“老师?”
“嗯。”
“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画室的同学之前私下讨论过陈老师,她没有参与,听着他们聊,他们一直觉得陈老师是很高冷,很酷的人。
周蓝看来,陈老师是很冷静的大人。
“我会报警。”,陈屋雨想了想她还是补了一句:“不过不适用于所有人。”
陈屋雨措了一下词,问:“为什么打?”
第一句话说出口,剩下的也不再那么难以启齿。
“我爸发现我藏了钱,那是,”,周蓝低下头,眼泪落到裤子上,一滴又一滴,她抽泣一声,“那是我攒着大学的学费。”
希望崩塌只在一瞬间,陈屋雨摸了摸口袋,拿出纸巾递给她,等她擦了擦,问:“你爸拿走了?”
周蓝把整张纸巾盖在脸上,就像陈老师身上的味道一样,宁静致远,给人以安宁的错觉,颤抖着“嗯”了一声。
“多少钱?”
周蓝说:“三千多。”
周蓝断断续续的说:“那是我攒了好久……去找兼职,好多地方都不要我。”
陈屋雨耐心的听她说完,她不太会安慰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蓝的肩膀从颤抖个不停渐渐归于平静。
“老师,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油画。”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陈屋雨看见女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
到了快上课的时间,周蓝手里的雪糕也逐渐化成了软塌塌的水,画室来了几个学生,陈屋雨站起身看了一下周蓝的脸。
略微缓解了一点肿,红印子依旧明显,黎曼路过门口的玻璃,陈屋雨快走了两步叫住她,楼道上,她指了下周蓝,问:“那学生你了解吗?”
黎曼眯着眼看了看,不确定的说:“周蓝?”
陈屋雨点了下头,“你知道?”
黎曼:“她家里好像对她不太好,还是我们学校特招学习好的那一批进来的,免了学费。”
“之前去送资料给她们班主任碰见过,她也在办公室,我听了两句。”
陈屋雨抬了抬眼眸,示意她继续说。
“那会儿正好是校庆的前两天,她们班主任让她换上夏季校服。”
“后来有一次我去医务室,碰见她了,胳膊上全都是……”,黎曼抬起手比了下宽度,“青紫青紫的,我看像是皮带打出来的。”
“班里大概也融入不进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尤其我们学校,都是富家子弟……”,说着黎曼停顿了一下,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黎曼说完,上课铃响起,她们各自回了画室。
第43章
下午课上,陈屋雨注意观察了一下,周蓝脸上的红印还是很明显,旁边的同学好像都习以为常,一整个下午,画室没什么人跟她说话。
陈屋雨课上巡视走到她身边时,看见了她的笔盒,笔盒里零零散散几根铅笔,都短于正常轻松握笔的长度。
用到这个长度,画室的学生早就扔掉。
她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走向讲台。
十月中旬,学校美术班每年会有为期一周的采风活动。
学生高一选定兴趣,年级里各个班级选画画的学生组成美术班。
说白了就是私立学校的游玩,课外活动非常多,一年大大小小的节日占着名头,陈屋雨第二年跟着去过一年。
跟她们大学类似,去年在临宿周边的一个偏远小镇,旁边挨着一个丛林,每天带着学生写写画画。